“也好。”徒千墨拿起了粥碗,“我去洗。”说了这一句,就望着床上的陆由道,“小由累了吧,再躺一会。”

陆由交了卡,给了密码,看着孙引弟花枝摇曳地离开,他已经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还会是怎样。再进来时,还是识相地站在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承受着全部的疼痛,温习自己的《麦克白》。

慕禅看了他一眼,“我打算,让你今天给他送过去。”

这些八卦,陆由当然不可能是一下就知道的,但是,知道的多了,也没什么了。

身体被压制的感觉很痛苦,可是,陆由不愿意去想,终于得以被赏了五分钟休息的时候,王悉臣立刻过来扶住他,“陆由,你趴一会,我帮你揉揉。”

依照礼节,陆由是应该帮他按电梯的,只是,他没有这个胆子,更何况,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徒千墨就立刻按下了楼层数和关门按钮,陆由没说什么,自己折到一边,去跑十九层。

徒千墨点点头,“嗯,工作好不容易结束了,你心里那根弦也该松松的,本来不想说你,这孩子,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这么缺心眼呢。”

母子二人的关系太疏远,是以说什么话都觉得尴尬,孙引弟又问了几句什么,而后却听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陆由一直知道,她的妈妈,是——用家里邻居的话说,是狐狸精,甚至,还有更难听的字,曾经,为了那两个字,他不知和多少人打过架,但是,若用比较中性偏轻佻的词,可以说是,尤物。是那种,最能捅到男人心坎子里的女人。她着一声叹息,陆由听着,就像敲到了心上。

陆由声音很轻,“老师就送饭给我们,许导都没有,会不会不太好。”

徒千墨将筷子放下,郑重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机会,只有一次,你把握不住,我罚你有什么用呢。”

“等——”徒千墨虚伸了伸手。

李陌桑没说话,可是,他明显不准备接受这个解释,这样完美的入戏,是真正的贴近了角色的灵魂,绝不是刻苦就能达到的境界。李陌桑瞟了一眼刘颉,“告诉你的师弟,英格玛·伯格曼是戏剧起家的。”说完这一句,他便真的离开了包间。

陆由有些尴尬,却还是深深地鞠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躬,“慕老师好。”

刘颉脸红了,说实话,这种太亲昵的动作,以前真是很少有的,不过,他在逐渐慢慢适应,“都记不得是什么事了,我犯浑,受了老师的家法,一路跑去剧组,结果还是迟到了。”

“哦?”徒千墨挑起了尾音。

“老师!”陆由叫了一声。

陆由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刘颉要说什么了,“谢谢颉哥。”

徒千墨听他这么说,倒不好意思打他了,只象征性地拍了他一巴掌,声音倒是挺响,但明显只是威胁罢了,“记得,下次,别再为我忙着耽误饭点了。”徒千墨究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蒋喆的问题依然与前两个相类,“歌剧《弄臣》的作者。”

“关你什么事!”徒千墨恶狠狠的。

刘颉摇头,“也不是怨,就是有些——”刘颉说不出了,徒千墨课徒极严,这么平平静静追忆往事的时间是不太有的。

徒千墨抬起眼睫,陆由没出息地一颤,徒千墨却是站起了身,将藤条重放在桌上,“你跟我过来。”

男孩怕了,想哀求,可终究不敢,自己脱了右脚鞋子,双手捧着乖乖交给慕斯,他们来舞蹈室练习穿得都是舞鞋,慕斯接过来就用鞋底抽了男孩左脸狠狠一记,徒千墨在舞蹈室环绕的大镜子里看男孩在说了谢谢慕老师之后自觉将脸转到另一边,慕斯用鞋底子又抽了一记,而后扔在地下,男孩咬紧了唇,“谢谢慕老师。”

陆由没有听到,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鼻头红红的少年,伸手去打镜子里印出的自己的脸,“你不要脸,你不是人!”

“啪!”又是一下,“不许哭!做错事谁给你脸哭!”陆由恨自己,抽了一下又是一下。

“你稍等我一下。”慕禅才说了这一句,徒千墨已经望着陆由笑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