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业不觉也有些疑惑。

“妖人作祟可不能乱说,你可有凭据?”他严词厉色的道。

王宝业见他咬死不放,不肯招认,心中不觉有些急躁。他是总兵大人的心腹,而丰州边军尤其是铁骑中,绝大多数都是韩家大郎的老部下,齐总兵接手丰州军的过程并不顺畅,虽然明面上没啥事,可暗地里不尊军令,下绊子的人却不在少数。

“大……大……大夏……”先头那个守卫惊慌失措的摔了酒壶,他的同伴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刘旭诚掏出帕子给崔氏抹泪,喃喃自语道:“娘,这不是老天爷的错,也不是我们的命,而是有人在算计我们刘家!我现在年纪小,能力有限,我们只能退避三舍。可大丈夫报仇十年未晚,终有一日我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爹,你的腿不方便,别乱动!摔了没人知道可怎么好?”

不过她此番是登门来求人的,不得不深吸口气,控制住心情,扯出几分笑脸抬手敲门。

崔氏脱了力般的跌坐入椅子,捂着心口,脑袋乱成了一团。那小丫头是有大来头的?这可怎么好?如今医馆要不回来了,连男人也被关,他们一家子可真真没有活路了!

“怎么?你还准备赖着不走吗?”狱卒怪声怪气的道,“你倒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哥们几个还得想办法弄个尸首冒充你!也不知道我们老爷是怎么想的……但愿下个月齐总兵派来的人好糊弄吧……”

两人径直去了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饭罢,杨子熙决定先去王员外家登门道谢,毕竟是人家花钱将她捞出来的,怎么说也该去打个招呼不是?

韩冲归京之后,韩烨便落入了齐耀辉的手中,没过多久,齐耀辉便寻了个名目将韩烨下了狱,最后又辗转被关到了凉州来。

杨子熙诧异的抬起头,这宋知府真是奇怪的紧,明明昨儿才审过,今日却像是不认识她似得问她的姓名?她却不知道这是为了显示官威的惯例。

好半响都没人回应,直到杨子熙觉得他不会回答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韩烨。”

宋知府一愣,还未来得及回头,便感觉脖子一凉,被一柄大刀架在了锁骨上。

想到这里,柳师爷捋捋八字胡,笑眯眯的道:“争产倒是小事,员外可知,董神医的徒弟刘秀成状告他师妹的罪名是什么?”

长得宛如神仙童子的娃娃,却背了一把比他身高还要高的砍刀,瞧起来倒是挺有意思。

嫌疑归嫌疑,古今中外,审案子总得讲证据,既然刘秀成准备污蔑她欺师灭祖,那总得拿出证据说话才是!

围观的众人见杨子熙年幼,又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娃娃,身边站着的弟弟才五岁,粉妆玉琢宛如神仙童子,不觉心中便偏向了她几分。刘秀成年过四十,状告不到十岁的小师妹,原本就容易引起人非议,眼下杨子熙有条有理的说明了原委,又示弱表示自己年幼无助,多少大妈大婶的心都被拉了过去。

刘秀成忙应了,又冲着衙门的匾额磕了三个头,哭道:“青天大老爷替民伸冤了!”

她也知道,刘秀成此去定不会罢休,说不得还真能说动官府来对付他们俩。子暮再怎么都是个小孩子,英雄还难敌四手呢?子暮如何扛得住?若真上了公堂,自己倒是该怎么准备?

刘秀成忙道:“我已经是急的两眼一抹黑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还请两位帮衬帮衬,反正一句话,莫要给我省钱!师父操劳一生,凉州城多少人都是他妙手回春救回的性命,如今人去了,得大办一场才成。”

想了想,杨子熙冲着老人道:“可我并不是传承你的衣钵,甚至可以说我的医术和世上任何医馆都不同,你还愿意将仁和堂这块牌子付给我吗?”

她心中郁闷,自己的确是大意了,明知刘家夫妇不是好东西,却没有心生警惕。吊瓶在她看来不过是不起眼的东西,在这些古代人眼中怕是了不得的宝贝了,就凭之前的药瓶换了三十两纹银,便可见一斑。

得了呗!真是狮子大开口,这家伙盘算着全要啊?

崔氏一听这话,心中松了口气,家里算不上富裕,儿子明年还要下场,哪里还有余钱养两个小孩子?然而转念一想,两个孩子身怀薄产?恐怕银子不少,不然相公也不会拉拢到自家来了。于是崔氏立刻又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道:“瞧你说的!我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只是为你们着想而已,你就放心先住下,想要什么样的宅院尽管说,对于凉州,我好歹比你们熟悉,置产的事可以让你表叔替你们把把关。”

“师父昏迷已经两天了,汤水未进,你给瞧瞧可能救回来?”刘秀成冲着杨子熙道。

刘秀成是嘴上开花的人,几句话便哄得男人心结尽解,他着实夸赞了‘小师妹’一番,又冲着夫妇俩打包票,说只要小师妹出手,必将药到病除,完好痊愈。

有没有搞错?竟然是半价退货?这见鬼的系统也太坑爹了!

夫妇两正慌乱没了主意,听闻是董神医派的人,忙让开了给杨子熙瞧。只见小姑娘的胳膊关节位置脱臼,突出的上臂骨刺穿了皮肉,从肘部冒了出来。杨子熙伸手摩挲了一番,暗道一声幸好,手臂不是粉碎性骨折,只是脱臼拉断了肌腱。

杨子暮一愣,深深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这句话倒是很有内涵,子暮啊,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说你是孩子吧?你又不像是孩子,可说你是成年人吧,人情世故你又统统不懂,你……到底是来自哪里?”

刘秀成的独子刘旭诚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道:“娘亲不过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爹爹也不至于动怒。师爷爷年岁大了,日日坐馆身体也吃不消,停两日修养也是好事。”

她向来是有酒今朝醉的人,将钱看的很淡,也很少细细的盘算以后,虽说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照目前的情形看,像王员外这般土豪,一出手就是五两十两的人还是罕见的。

杨子熙出了空间,见王员外等人还围着老人哭爹喊娘,她取出适量的药片,拍了拍员外的肩膀,递过去道:“我师父说,如果人醒了,就给喂药,这药片合水吞下便可,先吃两片,三个时辰之后再服两片,十二个时辰后第三次服药,依旧是两片,最后两片二十四个时辰后服用,药全吃完应该就可以控制住病情。”

“……王员外,您这不是难为人么?”刘秀成苦着脸道,“大夫治病,却救不了命!阎王爷招人,三刻等不得五刻,老太君年岁大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那少年见没人替自己说话,终究只能叹息离开了药馆,老大夫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还是被徒弟刘秀成几句话转移到了下一位病人身上。

真是个傲娇的熊孩子,不过是给他洗了个澡呗,多大不了的事?

“掌柜的,我们要住店!一间上房,要最好的。”杨子熙边说边掏出银子拿在手中晃了晃。

玉佩是羊脂玉,色泽温润,表面圆滑柔和,一看便是极品。上面雕刻着一条龙,杨子熙并没有在意那龙有几个爪子,她只是觉得这玩意若是拿去当铺,就可惜了。

到了城门口,卫兵习惯性的问道:“腰牌呢?”

他从未体会过饥饿,也从不知道这种感觉竟然如此磨人。

杨子熙唬得脸色发白,慌忙闭上嘴,不敢再喊。她飞快的蹲下身捡起个石块攥在手中,开始盘算凭借自己的小短腿如何逃脱猛兽的追捕。

最终杨子熙很满意的将床单打了个死结,形成了个包裹,她拎了拎……没拎动,看来是高估自己的体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