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可以看看就算了,但他可不行。尤其是看到丹青生写完就放到一边,好像没事似的,着实让丘本旺气炸了肺。

一个是盯紧周毅公,看文渊阁一派会有什么动静,随机应变。另外一个,是观察丹青生。庸人一个也就罢了,若是展露出不俗的才学,就要多留心。

“这个赌注倒是有些意思。”丹青生捻了捻手指,对杨进道:“只是希望你输的时候,不要反悔便是。”

之前那个丹生虽然口不能言,但熟读经义。而丹青生前世也通读四书五经,更是满腹经纶。二人所学相加,再加上不俗的诗赋造诣,一直以来丹青生都对科举有着极大的信心。可等在来的路上,丹青生为了消遣顺手拿本书翻了翻,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

“表弟,你可是县试案首,咱们都指望你了。”宋学山这一路上都没再敢跟刘智杰说话,但现在他吃不住劲了。

辞别小雨及梅庄诸人,丹青生和其他平原县士子一道乘坐马车,在县衙兵丁的护送下赶赴安远府。

“相爷说的是。这文章说的天花乱坠,实则狗屁不通。”郭海跪在地上,赔笑道:“要是丹奇云那死鬼看到,也得气活过来。”

生死之间,瞬息万变,哪容得片刻松懈。

这倒不是丹青生做作,而是那首《悯农》本是他人诗词。虽然这个世界无人知晓,可丹青生还是有些介意。

考试才刚刚开始,竟然就有考生开始答题。而且,竟然还呈现文运异象。

状元?

“嗯,走了。”梅元祖把木桶递给小雨,苦笑道:“雨姑娘,要不然我干脆给你搬十几个木桶过来算了,反正也得天天换新的。”

“哪会儿啊。”梅元祖笑道:“我看他就是着急……”

“谢公子。”小雨呲牙一笑。

正在这时,丹青生已经做完示范,随手用木板把沙盘上的字擦掉,又走到另一个学生身边。

小雨当即转头喝道:“有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

“时间不多,只能教你这么多咯。”丹青生又揉了揉梅小山的脑袋,偏身上了马车:“再见了。”

“梅元祖见过先生。”年轻汉子躬身施礼:“敢问先生高姓。”

李荣德一屁股子坐到椅子上,声音洪亮,意有所指:“想那丹奇云为忠良雪恨,不惜舍己以诗词绝贾贼后路。虽最终功亏一篑,但足以见其心。可丹奇云身死,我们却不能护其后人。丹奇云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对,我也看到了,难道是‘文运’的异象?”

丹青生就好像被什么重物砸到似的,身子猛的往下一沉,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郭海瞳孔顿时一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贤侄,你这话本官就听不懂了。借东西?好像是没什么印象。”

待再度醒来之时,融合的新记忆让丹青生很是亢奋。死后重生,十九岁的身体,这些都不是原因。让丹青生兴奋的,是这个世界。

如果丹青生听到这二人所言,必然是哭笑不得。他对科场之事知之甚少,哪里会知道考官会遇到什么麻烦。只是因为其他几门不会答,想提前交卷,仅此而已。

………

“那考生是何方人士?叫什么名字?”待丹青生走远,周毅公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考生的名字,向知府吴正元寻问。

“这里的考生都是府学和平原县的,府学的我都见过,他应该是平原县士子……”吴正元刚想翻开丹青生的试卷看看名字,手又生生止住了。

考试过程中,考官不能拿取考生试卷。但只要考生交卷,盖印封卷之前,考官看上几眼并不在违规之列。但丹青生所写的内容生出那般异象,看了不一定是好事。再就是吴正元突然想到,这个考生是谁了。

“周大人,那考生应是丹青生。”吴正元将尚未翻开的试卷放了下来。

“丹青生?”周毅公一怔。

……

周毅公与丹奇云没什么交往,但心中极为佩服。知道丹青生的事情之后,也关注了一段时间。丹青生的县试考卷副本,就是他递到文渊阁。最初看到那文章的时候,周毅公也是失望之极。周毅公无论何时,都没办法把那样的文章,与今天能呈现那等异象的文章联系起来。

……

“把他的试卷给我看下。”

周毅公拿过丹青生的试卷,先以真气锁住文运,防止再生异象,而后将试卷展开。

一首七言诗。

周毅公没感到奇怪,这么快展现异象,多半是诗文。可等看到诗文的内容,周毅公眼角是一个劲的抽搐。

“衣中甲厚行何惧,坞里金多退足凭。”

“毕竟英雄谁得似,脐脂自照不须灯。”

简直就是一首不仁之诗,“脐脂自照不须灯”……这丹青生,竟然会写出这种惨绝冷峻之词。

当年丹奇云一首冲霄的七品诗词,讽刺贾成贤恶有恶报。哪想到他的儿子,竟然又做出这样的诗句指桑骂槐。言语之刻薄,用词之毒辣,丹奇云那首词跟这个一比,简直都可以用仁善来形容。

不过……

骂的好,骂的痛快!有这首诗词,来安远府的任务一准能完成了。

周毅公来主持院试是假,暗中配合扫除左相党羽是真。

只等院试结束,他便要将刘丰缉拿,然后大张旗鼓的调查。之所以由他出面就是一个幌子,只为造成误导,转移贾成贤的视线,为其他州府的行动减轻压力。说白了,他周毅公就是来安远府当大蜡烛的。

本来周毅公还担心,以贾成贤的精明,这个方案成功率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