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铮——

梅元德呵呵一笑:“小雨姑娘说我们来,会让您走霉运。但现在考完了,我们来总不碍事了。”

吹捧朝廷功绩,显得浮夸。写农民劳作,显得空洞。这个字本身又带着朴实的意味,辞藻太过华丽也不行……

“公子,加油!”小雨一边赶着车,一边用力的挥着拳头,满脸的亢奋。“一定要考个第一名,这样就能直接参加下个月的院试了。到时候,公子就是双榜秀才。”

“放屁,分明是我先拿到的!”

“喂,时间可快一炷香了。”小雨在一边提醒道:“现在想不出来,就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对上了,再来找我们公子。”

梅元德讪笑着挠了挠脑袋:“可我好像是多事了……”

丹青生拿着个酒葫芦,在学生们中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纠正握笔的方式。偶尔也会亲自动手书写,给学生一些指点。

丹青生冲梅元德抱了抱拳,避回车内。

“你叫什么?”丹青生问。

…………

“是啊,可惜了。”张正风微微点头,惋惜道:“这丹生的确颇有才情。短短两句话,诉尽心中孤寂,看透世态炎凉。这些年,他受了不少的苦啊。”

“只”

郭海大笑:“贤侄,我可没让你跪啊。”

郭海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甚至有些恼怒。

终于有一天,丹青生时来运转,光顾着叹气,忘了去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等到药性发作,两腿一蹬,穿越了。

…………

差不多在郭海进入左丞相府的同一时间,文渊阁。

“这《兴农六策》当真是那丹生所写?”首辅大学士张正风拿着一张纸,魁梧的身躯被气的直哆嗦:“文字幼稚,毫无灵气。内容浮夸圆滑,只要熟知政事,连我府中小厮都能写出。若不是刚好切题,根本不可能呈现一品文运……这种东西,简直是对丹奇云的侮辱。”

消瘦的孙广也是一个劲叹气:“听下面的人说,这后生离开京师后,与文人士子几无交集,反而多与贩夫走卒之徒往来。现在竟然又跑到那平原县辖下的一个庄子教书,真是不可教也。”

“早先看那对联,还以为丹奇云后继有人,可谁知……哎……”李荣德佝偻着身子,几乎与寻常的枯瘦老者无异。三位大学士当中,他对丹青生是最抱期望的。

“当初那对联怕是妙手而得,是我们想多了。”张正风摇了摇头。

“时也命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孙广叹了两口气,提了下精神:“丹青生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关键还在院试。贾成贤奏请都察院介入,您二位怎么看?”

张正风沉思片刻,道:“这应该是计策奏效了,尤其是让周毅公去安远府,从很大程度上迷惑了他。那老贼只当我们要整顿科场,却不知道我们想把事情闹多大。否则的话,他不会只动用都察院。”

孙广接口道:“幸亏有李阁老的这手妙棋啊。”

李荣德哼了哼。“少给我脸上贴金,我只提出一个想法,让周毅公去的主意可是你出的。”

孙广笑了笑,又道:“目前虽然奏效,但周毅公这根‘明烛’多少还是要烧点东西,若不然老贼早晚察觉。”

“这个简单。”李荣德似乎还是没什么心气,随口道:“本来就想趁机把那马贼出身的平原县令给收拾掉。结果那家伙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失火烧了县试考卷。如此一来,周毅公直接就能以这个理由把他给抓了。”

孙广沉思片刻,摇头道:“只抓一个刘丰不够。先放人,等院试结束之后再抓,之后大张旗鼓的查!查出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动静要大。这样一来,效果会更好。”

李荣德显得很无所谓。“你脑子活,怎么安排都行。”

孙广笑着点了点头,但想到县试大火,平原县令,他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妥。正想深琢磨的时候,张正风突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夫还有个想法。”张正风手抚须髯:“这次事注定要闹大,不如顺便从士子间找找看,有无做‘明棋’的人选。院试结束,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明烛好找,明棋难寻。”孙广叹道:“院试结束后的确是个好时机,只怕没合适的人选。”

“是啊,已经失败很多次了。”张正风也叹道:“民间士子藏龙卧虎,找找看吧。如果能拥有‘赤子之心’,是最好不过。”

“赤子之心?你还真敢想。”李荣德撇了撇嘴:“表里如一,至纯至真,随手落字皆可成辉……说句大不敬的话,诸圣之中都没多少这样真性情的人物,你们想从院试的士子中间找?做梦吧。”

张正风和孙广哑然失笑,不过却没有反驳。

…………

平原县,小梅庄。

县试张榜,丹青生没有拿到案首,大小梅庄的人们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不过乡下人想的也简单,第二名和第一名也差不了什么,终归是好事。所以从榜单公布之后,上门道贺的人就没停。只是结果嘛……

“雨姑娘,恭喜啊。”梅元德拎着两大包礼物,笑呵呵的站在丹青生的宅院门口:“县试第二,一品文运的文章。一个月后的院试,丹先生一定能高中秀才。”

“还有别的事么?”小雨面无表情。

“噢,我就是来祝贺的。另外……”梅元德话音未落,小雨便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滚!!”

瞅着紧闭的木门,梅元德被噎回去这口气好半天才缓上来。

中榜是好事啊,雨姑娘这是怎么了?

“哈哈,元德大哥,你也吃憋了吧。”梅元祖在后面一脸的坏笑。

梅元德没好气骂道:“你小子不是东西,故意看老子笑话。”

“哪有,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梅元祖晃了晃手里拎的东西:“你看,我这不也刚被雨姑娘骂了出来。不光我,所有上门的人都没吃到好果子。咱俩算不错了,其他人连门都没叫开。”

梅元德一脸郁闷:“难道是因为没得案首,丹先生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