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除了上朝或者接见大臣的严肃场合才会穿象征他身份的龙袍,其他时候都穿白色的衣裳。其实这人从前并不爱白,说他这样的人如何敢沾染明亮干净又贞洁的颜色,他那时候,只着黑色的衣裳。

“你也要争气,侍奉皇上定要尽心尽力,小心谨慎,切莫惹皇上忧心生气。与各宫姐妹相处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后宫祥和——不过你也别太过紧张慎重,本宫对你很是放心。”

碧茜抿抿嘴,眉目间微露不平与厌恶:“那半斤寒烟翠,娘娘也不过得了一两,其余的全赏给了玉华殿那位呢!虽只是从三品,谁的恩宠又及得上她呢,便是娘娘有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呢……”

云弄欢一副终于放心的模样,“臣妾当时也是太着急了,很怕付妹妹是因着清若那丫头的冲撞才病了的。又听闻皇上他……疼爱付妹妹,担心皇上怪罪臣妾对下管教不严。臣妾初来乍到,心中总是很怕的。”

“皇上。”付婕妤一惊,失声喊道,神色间有了不安,小心翼翼拉了墨子初的衣袖:“臣妾做错了吗?”

听得付婕妤如此说,她唇畔的笑容更深了,更亲热的捉紧了付婕妤的手,扭头唤清若与明夕:“将东西搬过来。”

付婕妤懒懒歪在床头,一头乌黑如云的青丝闲散散垂在枕边,身上披一件真红金罗蝶纹束衣,明艳的颜色更显得她肤色如雪,眸似星辰,朱唇娇嫩欲滴。

好不容易回到仪元殿,云弄欢整个人跟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但一路走来,却毫不失态,如此强韧的心性令清南又敬又畏。让明夕领着清若去清理伤口,她也由清南扶着进了内殿,挥退了所有人,她才毫无形象的瘫软在软椅上。

“放肆。”清南厉声喝道:“夫人位居一品,你竟敢……”

此时暗牢空无一人。清若抹着眼泪领着云弄欢一路向前走去。后头是一个极大极空旷的院子。院子里是一群布衣荆钗的忙的脚不沾地的女子,或趴在冰凉的池边拼命浆洗,或踮着脚尖晾晒浆洗好的衣物,或整理浸染在红红绿绿的染缸中的布料……人人脸色灰白,面无表情。

“到底生了什么事?”她不动声色的询问。

然不过一瞬,她的目光却又是先前的温柔莹然,仿佛方才那丝冷厉,真的只是自己眼花。

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那实在太多了。譬如小二偷藏在某处不让她偷喝的陈酿女儿红,譬如小三养的名叫‘吃货’的狼崽子,譬如小四从不离身的那把见血封喉的镶着蓝色宝石的匕……

今日的墨子渊,再不复宴会那晚那般从容潇洒,他的眼下甚至带着明显的淤青,如星双眸也尽是血丝,冲她极和善的一笑,疲色颓色却是掩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