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俏皮道:“考童举还不是您几位相公出题,要不然您告诉我您打算出什么,我背下来去考?”

杨蓉其实不会歌舞,却是琴、香、茶、诗四绝,尤其是一手香道的水平堪称是冠绝京华,无人能比,这也是大户人家女子都会学的东西,她自然是学的如饥似渴,杨蓉也不藏私,算是倾囊相授。

说着,慕容延钊不由分说,端起碗来就朝孙春明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慕容延卿狠狠地瞪了赵光美一眼,赵光美的话他自然是连个语气助词都不会信的,这天底下哪有怂成这样的刺客,再说赵光美这个王爷纯粹是个纨绔子弟,谁会吃饱了撑的行刺他?

“哈?”

曹军和赵光美愣了,这就走了?什么情况?就算那人真的是李太白在世,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种类似于后世东-京的歌舞伎听安内人,专门为客人提供服务的,如果客人出手阔绰,就会给客人介绍最棒最好的姑娘,得一点赏钱,如果客人囊中羞涩,就介绍生意不好的楼子,从中抽一点抽成。

“起来喝茶!我特意亲手煎的。”

自从搬了新宅子,原来的张寡妇终于算是被老曹给哄好了,如今俩人就睡在一个屋里,张寡妇也就变成了张氏,只是张氏不管婆家人还是娘家人都死光了,倒也没办事,给个名分啥的。

但是权贵之家一定比豪富之家好么?这还真不见得,真正的权贵家里,婢女成群,主子买俩婢女跟玩似得,那么同样的,死俩婢女也没人在意,那小公子明显是第一次看这东西一时新鲜,等主子的新鲜劲过去了,他们俩这种人还有什么用处?

这一年来,他们家生活的改变也是翻天覆地的,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刚穿越过来,饭还都吃不饱呢,而今年,靠着赵光义的帮衬,他们家已经把半条街都给盘下了,生意火爆的不行不行的,每天闭着眼睛都能有几百贯的收入,已经是南城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了。

结果老阴哔变成了傻白甜,整件事几乎是他们爷俩手把手的教赵光义怎么做的,就连给赵匡胤的折子都是孙悦代笔写的,关键龙套演员变成了幕后导演,偏偏当时他们俩说话的时候半个衙门的官员都听着呢,这下想不出名都难了,日后也难免有些麻烦。

老方也慎重地点了点头,找来老钱道:“兄弟,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给我个面子,店,我让你砸了,如果必要的话你干脆放一把火把屋子烧了也行,但别伤人,让他们一家收拾好细软离开开封去外面躲躲,如何?”

“好说,好说,我家老爷要买的,是一个扳指,一个扳指三千贯,孙掌柜,这买卖你可是赚大了。”

孙建国也凑过来道:“这位阿哥儿,您看我们是两家一块做的生意,家里人多,犬子还要读书,颇费开销,您看您能不能再通融则个,再给抹去一点。”

“啊?抻面?兄弟,您这三十年的手艺,我哪学得来啊。”

时光荏苒,一晃眼,孙悦考上了985,读完了硕士,进了五百强,结果还没等高兴高兴呢,就被大卡车撞北宋来了,又回到了那个经济困难的小时候,外面的世界沧海桑田,而他们父子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不敢杀人的男人,在这乱世之中又有何用?

“对,我是阿爹。”

况且他也不是全无基础,虽然视角不同,但作为文科硕士,起码穿越过来之前,四书五经还是精通的,古文观止还是能背的,毕竟他还多出来那么多年的见识,要知道学问之道几乎全是自宋朝开始的,那些喜欢对经书闲着没事作各种注解的事哔几乎全在宋朝以后,所以他天然就有相当不错的基础,这也是魏仁浦觉得自己教不了他的原因。

王溥赞叹道:“人不大,口气却不小,可敢言后唐庄宗之失?”

后唐庄宗,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存勖了,这是个武力值强盛到爆炸的五代猛人,十分天下他至少占了七,先灭梁再灭蜀,一扫天下之势无人能挡,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唯一的一次惨败就是折在了他的手上,可惜因为重用怜人和宦官,最终身死国灭。

如今,大宋的锐气已成,先南后北之策人尽皆知,一统天下之势比起李存勖来可以说是相差无几,以此为题借古说今,倒也应景。

孙悦的眼珠子转了转,要说这策论,他自然是会写的,但这考题。。。。恰好他知道一篇极其合适的。

“呜呼!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

世言晋王之将终也,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庄宗受而藏之于庙。其后用兵,则遣从事以一少牢告庙,请其矢,盛以锦囊,负而前驱,及凯旋而纳之。

方其系燕父子以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庙,还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仇雠已灭,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乱者四应,仓皇东出,未及见贼而士卒离散,君臣相顾,不知所归。至于誓天断发,泣下沾襟,何其衰也!岂得之难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败之迹,而皆自于人欤?

《书》曰:“满招损,谦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

慷慨激昂的说完,再抬头看时,范质王溥全都是一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而魏仁浦,则止不住的摇头苦笑了起来。

这特么是八岁幼童作的题?便是他俩亲自执笔,也不敢说能答得比这更好了吧!

孙悦所不知道的是,今天范质所考校他的,全都是今年春闱进士科的考题!

宋初时科举并不像后来那么严格,因此以范质的身份自然是能看到的,甚至还参与了阅卷,且不说经义部分,光这一篇策论,起码今年的这点考生里,没有一个能跟他相比的,所谓的状元,给他提鞋都不配。

接着,王溥又考了他一点诗赋,这方面孙悦就更擅长了,宋初时怼诗赋的要求并不是特别严格,远没到明清八股文的地步,自然侃侃而答,不无经典,很快就将范质和王溥彻底震住了。

彼此对视一眼,范质道:“齐物兄以为如何?”

王溥沉默良久,道“一甲,状元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