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收了手,往厨房走,顾辰东心里很是窝心,党静是他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那时候的她还是个整天只知道唱歌跳舞的小丫头。嫁到他们这样的人家,又是长房长孙,很多时候既要看着长辈的脸色又要拿出自己的气度,这几年他又是最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哪里都帮不上她,可她却在自己不知不觉中胜任了这些角色,妻子、媳妇、母亲……这些角色让她变得让他更离不了她,她是做得那么好,有时候她这个长嫂的风头还直接能盖过他,至少顾北就说过喜欢嫂子不喜欢大哥。

“我已经找到了,谢谢。”夏楠笑着跟领着她的服务生道谢,便独自朝顾北的方向走去。走到她边上的时候,夏楠也没吭声,直接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第四十五章冬日暖阳

“切!”夏楠却绕过他,直接走回房间去,在背后丢下了四个字,“一身酒气!”

莫川毫不避讳地点头,嘴角夸张地往上扬了扬:“她说她出生在中国的南方。”

顾辰西实在看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些一个劲膨胀起来的感受是应该叫做心疼还是恼怒。

夏楠说,她记得那个夏天的晚上雷声很响,雨水滂沱,她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几乎是一夜之间,好象世界都被颠覆了。他们告诉她,她爸爸在看守所里畏罪自杀,哥哥被找到时已经面目难辨,妈妈尖叫着被人拖走。她就站在车祸现场,雨还在下,大得看不见一米之外的东西,胃里却是翻江倒海,只得扶着高速护栏吐,吐到浑身无力,雨水却无情地把这一切都浇透,交警连基本的地面刹车痕迹都检测不到。她不知道该怪谁,这一切让她觉得不是这个世界抛弃了她,而是她将要抛弃整个世界。

夏楠走过去,站定在顾辰西面前,她的右手拿着从食堂里买回来的晚饭,饭菜的热度从铁皮饭盒里传出来,隔着手套温暖着她的掌心,她只得伸起她的左手,想去拿掉沾在他鼻梁上的一片雪花,可还没等她的手伸过去,雪花就已经融化了,夏楠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突然无声地笑起来。

“男人挂玉,那叫温润如玉!”说是都是外国留学回来的abc,骨子里倒个个对挂玉的男人兴趣颇浓,“《红楼》里不就有个贾宝玉嘛?”

夏楠也看向他,这句话听来那么熟悉,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上一次他说“夏楠,咱们谈谈”的时候是什么情景,那时候的他眼神清明声音却是颤抖的。可如今,他看着她的眼神深亮中透着沉郁,声音清晰,如同真要跟她展开一次谈判,他显然不怕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六年,对一个男人来说的确足够他成长,懂得自己去掌握自己要的东西,而不是让别人来掌握自己。

周围的人都在私下讨论这个年轻的教育基金投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和夏楠一样,是来自地方上的文化教育人士,多得是年轻女老师,对顾辰西的背景不甚清晰,但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已足够成为她们的话题。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这才用房卡开了自己的房门。

夏楠听了嘟着嘴不愿去医院,顾辰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售货员阿姨看着这对小情侣的样子,笑了笑说:“不上医院的话,得乖乖吃药涂药膏。”

后面几天,夏楠一直呆在家里,没跟任何人联系,手机关了,就算顾辰西来电话她也不愿意接,家里的气压变得很低,连保姆阿姨都不敢多话。

“夏楠。”顾辰西叫她名字,似乎在斟酌着该用什么话说她,看她像只小狮子似地把一圈人当作敌人,可这些却是他的朋友,“过了啊!”

后来是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她都不太清楚,只是几天来,在书房外看到的情景一直萦绕在夏楠心头,这几日无论是独自经过书房,还是坐在餐桌上和父母一起吃饭,她的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件事,她隐约意识到她那天看到的情况意味着什么,却又不想去明白,更不愿去证实。而事实上她却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爸爸早上几点出门,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有没有进书房,看着书房门又常常想他在里面做什么?

“爸爸,你不知道。”夏楠放下碗筷,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的爹,“你女儿我兴趣广泛、天赋异秉,学什么都是个人才,这问题还真难决定!”

“你这回学的又是什么语啊?”夏楠知道她下午外语班就有课。

“你挂的这是什么?恩?”顾辰西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嘴上咬着她脖子上的红绳,舔她那里的肌肤。

第二天,夏楠就拿来了拼图,整整五百块,两个人都坐到了地板上,夏楠的记录是三个月,而顾辰西却只用了三十六分钟,这让夏楠惊叹不已。后来她又用了各种方法测试,顾辰西用一分钟内搞定一个六面魔方的速度,彻底让她闭嘴。

“真的吗?夏楠?你要跟我一起去英国?你不是在骗我吧!”顾辰西没想到自己还在和家里的高层们抗争,这头夏楠在后方就先传来了好消息。更让他高兴的是,这次是夏楠主动为了他而改变初衷,她愿意跟他一起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国度,这让他感觉到她是那么相信他,愿意把自己的将来和他放在一起。

“老外能分得出这个?”胖头忍不住转过头来叫了一声。

夏楠虽早就知道如此,可亲耳听到还是更受打击,心里的难过翻江倒海地掀起来,似乎一直以来内心的懊悔悲痛和一种难言的被背叛的感受,都想要汹涌而出。

顾辰西看着这个一路走一路抬着头问他的女孩,她好象全然不去看路,只关心着他的答案,脸上终于又再现了那种灵动的生气,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他来说这好象就是世间最夺目的光彩。

夏楠在心里下了个评论,嘴上也免不了笑了笑,突然蹦到他面前,存心要吓他一下:“嘿!找我干吗?”

帮衬的人自然不会少,只是夏家人丁单薄,夏泽淳是老爷子的独子,尤幸之当年和夏泽淳是自由恋爱,她出生南方的书香之家,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弹得一手好琴,原本有出国留学的机会,谁知却碰上了夏泽淳,父母并不同意她和夏家这样官场上的家庭来往,更不同意女儿远嫁。当年也是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两人一成婚,尤家就和这个小女儿断了来往,后来听说尤家举家迁居国外,两家就更没了联系。

老太太看了看他原本的位置,的确都是些闹翻天的小子,点了点头,就继续讲她史上排行前三的经典题了。顾辰西却趁她转过身去写黑板的空挡,转过头来冲夏楠眨了眨眼,一脸得逞的狡黠。

“干吗?”夏楠仰起脑袋对视上顾辰西年轻的眉眼,头好了,她带着课外班的孩子们北上领奖参加活动,妈妈就暂时由夏老夫妇照顾。她是推脱过的,毕竟对小镇上的老师来说,能这样公派去北京还是难得的机会,而且来到这里后一直受夏老师一家照顾,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可老校长一直坚持,她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夏楠……我只是想……亲你……一直都想……”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阿姨熬好了药,敲门进来,硬逼着他喝下。他脑子好象这才慢慢地消停了下来,可能是药效到了,顾辰西终于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起来。

叶祁只是朝门口看了一眼,却没吭声,可能是跟夏楠呆久了,对简思尔这姑娘缺失了审美的兴趣。聂铮看了一眼叶祁的表情,朝他哼一声:“诶,简思尔穿这裙子还挺不错的!”

“才不是呢,我只是想问问他出国的事。”夏楠随意的答了一句。

来学校的时候妈妈已经提醒她日子快到了,可惜她的日子从来就不准,而且在这种天气,那东西即使是她一贯只用棉质的,但贴着身体时还是闷粘难耐,所以她是一点预防措施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