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分头沿着河岸去找。”

耶律彦恼了,砰地一声拍着床帮:“你到底睡不睡?”

他气得险些将她扔下马去,但终究还是忍下了心里的杀气。无论如何,她名义上已经算是皇帝的女人,不能轻举妄动。

“姑娘请这边站。”师爷指了指留下的那一队,她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他的的确确说的是个留字。

丁香小心翼翼道:“那是老爷的命根子啊,老爷回来会不会发飙?”

“可是,叶公子拒绝了你啊。小姐要抓紧时机,再过三日县令便要公榜了,届时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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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板着脸道:“把舌头伸出来。”

袁承烈不由一怔,这两人不是表兄妹么?怎么转眼表哥成贼?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身边人影一动,耶律彦已经追了出去。袁承烈连忙也跟了出去。

但她家小姐居然跟没看见似的,腰肢一拧,径直进了内殿。

车厢里的哭声终于停住了。

这时,袁承烈买了一大包糕点水果回来,递给耶律彦。

“王爷饿了,先吃点东西再上路吧。”

耶律彦接过来,拿出几块递给袁承烈和张拢,然后上了马车。

怪不得她不哭了,原是睡着了。

他舒了口气,坐在车厢的另一侧,先吃了几颗桑葚,然后拿起一块糕点。这江南风味的糕点吃上去口感极好,就是对他来说,稍稍有些甜。

吃完之后,他将剩下的用油纸包了,放在她的手边,顺便看了她一眼。

她换上了女装,头上的青巾已经扯掉了,一头如云秀发披散下来,就那么随意地散落在毯子上,丝缎般光滑柔顺,起伏蜿蜒,像是一段泼墨的山水。他第一次觉得女人这般披头散发,也别有一番天然清雅的风流之韵。

桃花一样的唇瓣微微张着,十分娇嗔。粉嘟嘟的脸上还带着泪痕,肌肤吹弹可破,眉目如描如画,唯一煞风景的地方便是红肿的眼皮,看上去有些可笑。

他想起方才她那嚎啕大哭的样子,忍不住莞尔,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脚上。

湿鞋子湿袜子脱在脚边。她人长的纤瘦,那白皙小巧的脚丫却胖乎乎的十分可爱,指甲上还染着蔻丹,嫣红衬着雪白,十分旖旎好看。

他移开目光,对外面道:“上路。”

慕容雪昨夜没睡好,逃跑又用尽了力气,不知道有多倦累。所以马车颠簸了许久,她才醒过来,睁开眼便对上了耶律彦的视线。

他会不会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心里一浮起这个念头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嘴角,还好,没有流口水。

他将一包糕点放在了她的身边,也不说话。

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见糕点外的油纸上映着芙蓉斋三个字,便高兴不已,这是宜县城里最有名的一家糕点,味道极好。她打开吃了几口焦糖酥,问道:“有没有茶?”

“现在没有。”他将几颗桑葚递了过去。

她皱了皱眉,十分勉强地接过去,吃的干干净净。

他不忍看她,那乌黑的嘴唇,配着红肿的眼皮。。。。。。。

慕容雪吃饱喝足,赶紧去看自己的脚,终于不皱巴了,她摸了摸湿鞋子,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呢,只有一只鞋。”

他置若罔闻,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未停,直到下午,路过一个集镇,耶律彦道:“停车。”

路边有个茶寮,一个老汉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在忙碌。

耶律彦问道:“此处可有卖鞋袜的裁缝铺子。”

小姑娘一见他俊美的容貌,顿时便红了脸,羞涩地指了指前头不远处。

耶律彦吩咐张拢继续前行。

过了不远,果然有个小裁缝铺子,耶律彦一口气买了七双鞋袜,直叫那老妇人乐得合不上嘴。隔壁的糖果铺子,他又进去买了些零嘴。然后将鞋袜和零嘴拿进马车。

慕容雪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既然对她无意,干嘛对她这样好,还给她买零嘴吃。

她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莫非他是因为赵真娘把自己推荐给了皇帝,所以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敢接受自己的感情?她越想越觉得是,如若不然,大可不必只带着袁承烈和张拢去追她,又替她隐瞒了抗旨私逃的罪名。而且,那鞋袜正好合脚,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尺寸,莫非是方才一直在看自己的脚?

本已经碎成渣渣的自信瞬间便被他的七双鞋袜和糖果给粘合起来,又成了一颗无坚不摧的小心肝。她有一种强烈的女人直觉,他是喜欢的,于是乎,想要和他百年好合的念头又死灰复燃了。可是,会不会又像上回那样被他无情地打击呢?心口上的那枚匕首此刻还在闪着白光呢,她犹豫了半晌,将零嘴吃完,终于又有了勇气,决定再试一次。

这时,天赐良机,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身子往前一扑,本来去向没那么精准,但她果断地调整了方向,勇敢地扑向他的怀里。

没想到他居然横空伸出一条胳臂,将她的熊扑给挡住了,硬邦邦的胳臂还碰到了她的胸,疼的她差点飙泪。

“你没事吧?”他淡定地看着她,面不改色,反倒是她羞红了脸,不信方才那软乎乎的感觉他的胳膊没有感应到,除非那是条木棍。

不,他整个人都是木头。

她就像是一个满怀斗志却苦无用武之地的失意少年,单手支额,内心苦闷。

夕阳西下,远处传来了采莲女的歌声,歌词的每一句都好似熨帖到了她的心里,引起她无限共鸣。只可惜,她喜欢的人,虽然就在眼前,但却距离如此遥远,是个没有心的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