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剪刀擦拭干净放回到原处,顿时撞开房门惊恐的喊道:“来人啊,有贼人!……。”

“你说!那小子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你不是万无一失么?”周姨娘指着李福质问道。

随后周姨娘、王宏泰、王教谕等人鱼贯而入。

不过王教谕心想:“可能是正好蒙对的?老夫再看看。”

当张知县看到张牧写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盖否而泰者,天也;往而必反者,势也。况乎有其具,不患无其施;而拙于藏,当必大于用。则天下聋聩,舍夫子其谁起?”的时候,不禁更加惊呆了。

面前的张牧圆嘟嘟的小脸蛋,浓眉星目,煞是可爱,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如同经历过沧海桑田一般漆黑而深邃。

当然,张牧心里清楚,白莲教不会有任何机会的,或许他们蒙蔽一下这里愚昧的百姓还行,在张牧看来,盛世谋反,那绝对是脑子进水的节奏。

“先生放心。我有把握。”当即张牧走到了书桌前,坐下之后,拿起来毛笔,便在草纸上开始书写。

“快进来吃饭。”看到张牧,她便喊道。

对于张炽,张牧起初以为他可以依靠,本想借着他扳到周姨娘,现在想起来,多亏了他多年的谨慎。

王会同已经语无伦次,急忙向后躲避,张牧穷追不舍,同时哈哈大笑。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富家公子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采莲将参汤递到了张牧的嘴边。

王宏泰听到这里,略微一愣,不禁又看了张牧一眼?作为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这张牧心智未免有些太成熟了一些。

“松纹,给我喊几个汉字来,拿着棍棒绳子在外给我伺候着?快去!”紧接着,张牧又喊道。

“好的少爷?”松纹立马下去办,片刻后,几个大汉已经站在了门外听命。

这个时候张文广已经抱着一摞账簿放到了桌子上,弓腰道:“这两年账目已经全部都在这里,小的已经派人去通知姚掌柜。少爷且等等。”

“嗯,文广叔,我对府内的情况不太了解,不如你先给说说情况。”张牧微微笑道。

“少爷,咱们在城外有三个庄子,大约合十多顷田,每年收租一千一百三十石,目前库房内存粮不到三千余石,府内每年开支大约九百石左右……。”张文广拿起账簿念到。

“等等,家里十多余顷田,合一千多亩,平均一亩田才收一石粮食。文广叔,你是在糊弄我么?”张牧挣扎的坐了起来,瞪着张文广说道。

“少爷,奴才那里有这个胆子?这一亩田要平均交税七到八升,给佃户半粮,再算上耗费,合下来也就这个数了。”张文广急忙弓腰说道。

“呵呵,文广叔,我一向当你是个老实可靠的,你真当我是一介书生?先不说山田,中等田,城外张庄上熟之田每年两种,夹种春花,少说一年稻三石,春花一石,至少合四石,就算是你找的佃户又蠢又懒,那么至少也收三石粮食?就算是抛去税租等消耗,每亩田至少收两石,刚才我看你账簿上我张家上等田合四百七十多亩,单这一项,一年也差不多顶上你的数字了。如果再算上中田,山田,我怎么就敢给我编一个一千多石出来?”张牧将手里的账簿用力的甩在了张文广的脸上,一脸怒色的怒斥道。

张文广当下哑口无言,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再说开支,就算是府内一年收租一千石,你竟然给我一年开支九百石!九百石啊!!府内每天是吃金还是吃银呢?就算是咱们敞开了吃,九百石粮食都吃进了你咱们的肚子,可我怎么觉得从来没吃饱过呢?”张牧继续怒道。

此刻,就连一向很少过问世事的王宏泰都皱起了眉头,这账目确实有问题的厉害。

“少,少爷,这些年府内开销确实很大,修缮了中堂,后院,……。”张文广急忙解释道。

“放屁!你当你是沈万山给万岁爷修南京城呢?修个破中堂再加个后院,拢共用了半年,还用是庄里的汉子,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开支了九百石了?”张牧跳着脚骂道。

“这,这里面具体的事情都是太太吩咐办的,小的,小的只是个奴才……。”

“哈哈哈哈,张文广啊张文广,好一个奴才啊!真是要翻天呢?别把这事情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你就不怕太太半夜变成厉鬼来找你么?好,就算是太太授意你干的,你可知道按照《大明律》欺隐田粮是什么罪?太太如今撒手人寰了,官府不会将她如何,你有几个脑袋?”张牧冷笑道。

“就算是你没有欺隐田粮,这些平白无故消失的粮食,那便是你中饱私囊了,这罪可比欺隐田粮更重。王先生,你一会去官府一趟,我倒是看看张知县怎么收拾你这个欺上瞒下的奴才。”张牧一脸怒色喝到。

王宏泰自然心领神会,迈步便朝着外面走去。

“少爷,少爷,饶命啊?”当下,张文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

“饶你?老子凭什么饶你?是你有功劳还是苦劳?难怪你这些年走路都带风,这是要造反吧!”张牧怒喝道。

“少爷,冤枉啊,这,这都是太太授意的,每年庄上的余粮多半都给入了炽二爷的账。小的只是听命行事,求少爷饶命啊。”张文广急忙说道。

“我二叔张炽?”张牧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宏泰,当即问道。

“是炽二爷,小的不敢瞎说?”张文广急忙说道。

“你先起来吧。马上给我把真账簿拿出来?可别想糊弄我?”说道这里,张牧便从榻边拿出来一本账簿,扔到了桌子上。

这本账簿是张牧在张燃书房发现的,是张燃再世时候的账目,张文广看到这里,心里知道这是无法糊弄过去了,急忙弓腰道:“是,是,是。”

“好了,把去姚兴登给我叫进来。”张牧说道。

站在院子里的姚兴登背负着双手,看着四周下人们一片忙碌,不由的轻叹一声。

周姨娘这一走,东家变化极大,他本想想去请示一下张炽,结果张炽正好被派出去采买丧礼用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张文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从厢房内走了出来道:“少爷喊你进去呢。”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姚兴登问道。

“哎,别提了?这少东家精明着呢,你可小心点?”张文广提醒着他,便瞅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几个壮汉。

“怕什么?有二爷给咱们做主,天塌不下来。”姚兴登这么说,一是安慰着老张,二也是安慰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说着,姚兴登便推开了房间大门。

抬头一看,张牧依在chuang边,手里翻着账簿,看也不看他

他是见过张牧的,之前经常来府里,那个时候的张牧疯疯傻傻,成日里邋里邋遢,今日一见,倒是让他有些恍惚。

此刻的张牧头上束着发,干净利落,圆嘟嘟的脸蛋上,鼻子高挺,唇红齿白,乍一看真是可爱至极。

“少爷?”姚兴登笑吟吟的弓腰作揖道。

“姚掌柜的,请坐吧?”张牧将账簿放到了一侧,起身笑道。

“听闻少爷昨夜差点遇害,小的今日清晨便想来给少爷请安,结果店里有些事情,便脱不开身?”姚兴登寒暄的笑道。

张牧抬头看他,姚兴登穿着一席灰色团领衫,头戴员外巾,年纪五十岁左右,不过面容倒是保养的很好。

“姚掌柜在到了我张府之前是在那里生活。”张牧问道。

“呵呵,少爷,之前一直在处州丽水城生活。”姚兴登笑道。

“处州可是个人杰地灵好地方啊,大名鼎鼎诚意伯的故乡。那姚掌柜是怎么到了我府上的?”张牧笑吟吟的问道。

“小的起初在处州一个当铺当伙计,后来遇到了炽二爷,便将小的纳入了他的绸缎庄。几年后少爷府上王掌柜的大病不起,炽二爷这才让小的到了少爷府上打理外面的生意,算起来已经有了四个年头了。”姚兴登颇为得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