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抬起头看到小河对面正在咯咯笑着的陈晓燕。徐远冲着陈晓燕微微一笑,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里。陈晓燕哪里能躲得开,一串晶莹的水滴溅起落在了她的身上。女孩子真是娇嫩,这几滴水她都受不了,满脸娇嗔道:“你是不是男子汉?我给你溅点水,你还要还。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刘老师让同学们读了几遍后谈谈对这首词的感情。徐远首先站起来说:“从这首词里我读出了一种孤寂和凄婉,也感悟到作者深深的思念之情。”随后站起来几位同学也说了他们对于这首词的理解与感受。

等到徐远走到灶房时,前面已经排起了一长串队伍,一个个相互拥挤着,其中也有女孩子们被男孩子们挤在中间,也许是男孩子们这时想与女孩子有更加亲密的接触,他们故意向前使劲挤去,有些女孩子无法容忍男孩子的拥挤,只能尖叫一声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来。

徐远看到来者不善,急忙放下手中的零食,一眼看着白万友的举动,双手已经紧紧地攥着。宿舍里的同学们都不敢管闲事,眼巴巴地看着一场战斗即将到来。李海娃看到徐远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走到白万友身边说:“看这个小子还有点不服气,让他尝尝咱们的拳头,也好知道夏庄中学谁是老大。”

徐远走出了女生宿舍,从自行车上解下了铺盖,来到初一二班的男生宿舍。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在一排,窑洞里挨着摆满了一张张木床,只留着两三米的过道。来得早的同学已经占据了中间位置,并且把被褥铺好了,目前只剩下靠窗子和后面的位置了。徐远心想靠窗子处到了冬天肯定会很冷,他把被褥铺放在后面的位置上,三下五除二铺好了床。

由于徐家沟村距离夏庄中学四十里路,上学后不可能每天都回到家中,需要在学校住宿。田玉芬这几天忧心忡忡,她担心徐远在学校没有人照顾,到时候饱一顿饥一顿,睡觉时会不会着凉。田玉芬每想到这时候就不由得眼泪婆娑。

徐远说什么也不依,非让嫂子拿不可。马二梅有点生气地说:“你的心我理解。嫂子现在大肚喧天,不跟你争斗。你下学期就要到夏庄中学读书了,费钱的日子来了,把这些钱给你攒着,到时候可以够你一段时间的生活费。”马二梅只是嘴上生气,她的心里却夸赞徐远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徐远看到嫂子不高兴了,只好把钱揣进了兜里,拿着水桶去担水。

徐远转过头来看到冯老师心情失落,放慢了车速,与冯老师并排而行,问道:“冯老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书记说:“刚才开会的时候,听曹厂长说昨天上午上级领导检查工作,恰巧就碰到一个贩卖黑油的汽车,上级领导很生气,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曹厂长。领导挨了批评,下面的人能好受吗?曹厂长给派出所所长冯德虎下了死命令,对抓来的后生严肃处理,并且要开展为期一个月的严查、严打活动,坚决遏制偷油、贩卖等现象的滋生。看来这件事还是比较难办啊。”

自从马二梅再次怀孕后,田玉芬格外照顾着马二梅,不让她在地里干一点活。马二梅每天只管做着中午饭和下午饭,想出去溜达一圈时,拿着小筐子到菜园子里摘点新鲜蔬菜。窑里的水瓮每天都会被徐远准时担得满满的,根本不用家里人费心。马二梅的心情很舒畅,她有徐平的疼爱,公公婆婆对自己还十分爱惜,而且儿子徐宝懂事不用操心,作为一个女人这可能就算是最大的幸福了。

房清来和团长梁志成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也就能经常在一起切磋。通过将近一年多的相处,梁志成发觉房清来不仅能干,而且十分有人缘,和剧团的每一个人相处的都很好,他最大的本事就是逗笑,剧团的年轻后生和漂亮女娃娃常常被他逗得人仰马翻,就连自己也是常常笑得肚子疼。看来房清来真是个人才。现在群众的欣赏眼光逐步提高,剧团仅仅靠唱戏演出是与日俱下,看来转型是必然的,梁志成在脑海中酝酿着一场延原剧团的革新。

“你是徐家沟村徐茂才吧?刚听到村里人说村主任到果树地了。”陌生男子问道。徐茂才心想既然你知道我是村主任,为什么还直呼其名呢?有些生气地说:“嗯,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陌生男子爽朗地笑着说:“看来徐茂才是个好干部,能一心扑在果园里,我想这片果园以后肯定有个样。”徐茂才听到陌生男子的夸赞,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把村民引导了一下,没费多少苦劳,还不敢受到这样的夸奖。”陌生男子点着头说:“你没听说好点子胜过票子吗?没有你引导,全村谁会想到栽植果树呢?”

徐家沟村走了几家人,村子立即冷清了许多,每当走过他们的院子的时候,门上挂着一个铁疙瘩,看不到一个人影,一种空寂的感觉瞬间在心中升起。

宋保发听见丈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却不以为然地说:“现在门路正开了,明年更是个挣大钱的好买卖。我想明年再干上一年后就收手,以后一辈子的光景日月就不用愁了。”徐茂成见自己的劝说收效甚微,只好叹着气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徐平的窑里仍然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可是徐茂成的耳朵里却听不进去,他在担心新的一年里宋保发会不会平安无事?祈求上苍能保佑他吧。

米宝军很得意的把徐远拉到窑外,凑到徐远耳边低声说:“告诉你一件大好事,我和刘小琴睡了一觉。”徐远真是感慨米宝军的厚脸皮,他说的不羞不臊,连他自己已经感觉满脸通红了。徐远惊讶地看着米宝军的眼睛,米宝军神采飞扬地说:“还不相信啊?那天刘成武婆姨汉引着刘小浪到外地赶事情去了,店里就剩刘小琴一个人了。我那天下班后来到店里,和刘小琴说了一会话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小琴说她一个人晚上照门市害怕,让我陪她。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到了深夜,门市里只有一张床,起初她让我坐在椅子上爬在柜台上睡,我很不高兴了,死皮赖脸钻进她的被窝里,就这样我和她睡在一块了。”

张书记能来徐家沟村检查工作,这对于徐茂才来说可是讨好张书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张书记从顶天峁果树地下山后准备骑着摩托离开,徐茂才百般邀请,这才走进了徐茂才的窑里,脱掉皮鞋跳上炕。徐茂才拿出窖藏十来年的老玉米酒,摆在炕中间,乔红梅炒了一盘土鸡蛋和一盘洋芋丝算是下酒菜。高前进和王小海坐在一旁端茶倒水,拿着酒瓶给张书记满了一杯又一杯。

栽植完果树这天,徐茂才肩上的担子突然轻了许多,总算完成了对张书记的承诺,他在酒缸里舀出几壶子老玉米酒,叫来在村的爷们,在自家的大炕上摆起了酒场。高前进和王小海坐在炕的正面,徐茂才坐在高前进的身旁,徐茂成、马宝亮、徐平、谢军军等果农也都坐在大炕上。徐茂才给每人敬完一圈酒后,高前进开口道:“很感谢徐主任给我们准备的这场庆功酒。徐家沟村一百亩高标准果树能保质保量按时完成,感谢在场的每一位同志,特别是王技术员不辞辛苦,丢下自己的果园跑到咱们村将近一个月为我们指导,来,让我们每一个人为王技术员敬一杯酒。”在座的大家依次为王技术员端了一杯酒,盛情难却,王技术员不好推辞,只能一杯杯全部喝下肚,一口气喝了好几杯。

这六名女孩子都进入了青春发育期,一个个胸前已经有了一定的突起,梳着长长的辫子,扎着五颜六色的头花。陈晓燕就算长相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她没有其他女孩子们的说笑声多,所以徐远对她还有点好感,有时还会多看她几眼。

听到摩托车进入自家院子,刘小琴和刘小浪急忙从窑里跑出来,刘志富婆姨汉也赶紧走出来,村里一群小孩子也都飞快地跑到刘志富家的院子里,其中就包括米宝军。刘成武看着左邻右舍的人们都惊奇地看着摩托车,他呲着牙乐呵呵地说:“新买的,三千多,骑上的感觉就像飞一般。”刘成武这明显属于炫富,看来他进城后的确是挣了钱了,这不比曹兰花当年坐着摩托车回到村里引起的羡慕眼光少。

徐茂才清理了一下嗓子说:“社会在进步,种地的收入已经仅够咱们吃饱穿暖了,咱们要想富裕,就必须想别的办法。我跟乡党委书记张书记探讨过,像咱们村土地富余,有些劳力已经外出务工,针对这种情况,发展林果业是咱们村的大势所趋。这次发展林果业要引进新品种,应该叫红富士吧,还要高标准管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徐茂才所说的和徐平所想的不谋而合,徐平站起来说:“我支持发展林果业,我认为咱们村最合适发展苹果产业了。”与会人员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徐平,他们都奇怪一个好好的木匠不当,想发展什么苹果产业。

春风吹拂着田野,阳光温和地催促着小草探出了头,小树发了芽,杏树、桃树已经含苞待放。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新的开始,也是新的希望,徐家沟村的人把希望播种在地里。阳春三月的时候,徐家沟村的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吆喝牛儿犁地的声音,喂了一冬的大黄牛身体十分壮实,套着犁迈着稳健有力的步子,缓慢而又坚定地行走着。

徐平看到门口簇拥着几个毛头小子,心里面也犯起了嘀咕,要是这群毛头小子一拥而进,那还不把他和马二梅给踩扁了。目前紧要关头是看能不能吓退这群毛小子,徐平扫了一眼那群毛头小子,厉声说道:“识相的就快跑,这件事是爷爷跟沈浩楠之间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想活的话,你们就尽管过来。”徐平的脚依旧踩在沈浩楠的头上,两只手摆起了架势。这群毛小子个个都是没本事的怂包,既然与自己无关,那就赶紧跑吧。几个毛小子甩开膀子一溜烟跑出了招待所。马二梅发疯似的跑到隔壁的房间,抱起徐宝走到徐平的跟前,徐平的脚这才放开沈浩楠的脑袋,从马二梅怀里抱过徐宝大踏步走出了招待所。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宝睡熟了,徐平又跟马二梅大战了几个回合,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回味着无穷的乐趣。马二梅凑到徐平耳边说想搬家,徐平微睁开眼睛不问为什么要搬家,就说这些天忙的昏天暗地,如果确实不想在这住了,等忙过这一阵再搬家。

夜很深了,徐平居住的地方是在一个沟里,所以此时没有汽车的马达声,也没有喇叭声,外面很寂静。徐平和马二梅在屋里的动静还是传到了住在二楼的沈浩楠的耳朵里,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马二梅的身影,所以这时候他还没有睡着,听到动静后,他更是心如焚烧,恨不得搂着马二梅的男人就是自己,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埋在枕头下,他发誓一定要把马二梅搞到手不可,嘴边还没忘流出一句话:“今生不睡马二梅,活了一生也枉然。”

熊熊的炭火燃烧起来,把整个屋子烤的暖烘烘的,徐平一家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容。到了晚上,明亮的电灯照的满屋子十分亮堂,徐宝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神奇的东西,绳子一拉亮了,再一拉黑了,徐宝纳闷说:“没看见有油,怎就亮了?”徐平听到后,高兴地说:“这叫电灯,是靠电发出的光,是不比煤油灯亮多了?还不呛。”徐宝点点头。徐平说城里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东西,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按钮一按,就会出现很多画面,想看什么是什么,想听什么是什么。徐宝急切地说他很想看到,也很想听。徐平抚摸了一下徐宝圆圆的脑袋说等挣下钱一定买给宝贝儿子。

“喝就喝,你那点酒量吗,捎带着也会把你喝醉了。”徐平笑嘻嘻地说。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霍国庆坚强地埋葬了亡妻,守待了一个多月后,安顿好三个孩子,一脸憔悴地回到了家具店。到了冬季是家具店的旺季,霍国庆不在家具店的日子,仅靠徐平一个人根本无法忙的过来,徐平只好捎信叫来了师傅,又到延原桥头人才市场雇了一个木工。当前已到了腊月里,家具店三个人忙活还是供不应求,生意好得让闫老板的脸上笑开了花,霍国庆也回来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