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把书卷交到他手上,苏小缺粗粗一翻,见有针灸篇,经脉论、内昭图、千金方、药毒经、阴阳变等篇章。每篇都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更有无数注释图解,极尽详细精深。

新编的竹篓里已经装了十来条白鳞鱼,苏小缺出奇的安静,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谢不度用木架支起火,铁钎穿起洗剥好的三条鱼,反复在火上烤着,突然笑道:“今天是第八天了吧?”

眼睛看向远处青峰数点,云涛涌涌,道:“十年已过,我现在随时可能伤势复发或者毒性发作而死。三年前天璧劝说程子谦来了赤尊峰,也是束手无策,只说生机已尽,虽又种下两种剧毒,却只是聊尽人事而已。”

说着拿过白色棋罐,打开一看,见一粒粒棋子却是白色玉石制成,触手温润凉滑,苏小缺态度难得的恭敬,道:“前辈执黑先行罢。”

谢天璧一无所觉,道:“沈墨钩武功比我强太多,这次只是幸运,能偷袭一击得手。”

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大雨自黑沉沉的天幕扯落,却觉得这一片风雨飘摇要比身后的谢天璧更让自己安心。

出了山谷,两人到小镇上雇了马车,连夜赶路。

“所以我想了一路,终是有些明白过来,也许沈墨钩根本就不认识简青青,只是在试探你。”

苏小缺眼圈一红,道:“快放开手,我夫君病重,得赶紧回去你若是当真还念着我,日后去何家找我吧。”

荆楚突的探出脑袋,笑道:“我猜恐怕是为了飞凤门那位厉姑娘的事,小缺去求聂大侠作主了。”

查金花笑道:“真是老天帮忙,这何君梦白天吹了一天风,现在正发热在房中睡了,干脆属下把他们夫妻俩杀掉,少主扮成他的模样离开怀龙山,端的是天衣无缝,更无半分破绽。”

“直到三年前聂叔叔把我从瓶子峰顶扔下去,让我顿悟了内呼吸之法,这才想起往事来。”

沈墨钩听了,漫不经心道:“苏少帮主开的是天价,这笔生意做不来。”

苏小缺站住脚,听她痛快淋漓的骂了顿饭功夫,十分的他乡遇故知,笑道:“这胖婆娘好一张利嘴!”

唐一野又惊又喜:“你终于记起你叫什么了?”

苏小缺一看便知曲长虚败势如山倒,四顾瞧了瞧长微道长及武当弟子,见他们并无出手之意,不觉松了一口气,不假思索,手里已暗暗扣了满把的白骨针,只待谢天璧万一被群起而攻,自己便趁乱助他逃走。

他声音清朗,一字字说得清晰无比,正是要说给厉四海听,果然厉四海脸色大变,挤到台前目不转睛的看着。

月光下却见苏小缺目光清澈嘴角含笑,知他只是顺嘴胡说,当下松口气道:“小缺,这个玩笑可千万开不得!”

那八卦门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听说那李沧羽容貌胜过女子,此事当真吗?”

说罢当先便走。

苏小缺那个气啊,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啊,这俩一个坏一个呆,最后倒霉见血的却是自个儿,世道不公,莫过于此,气到极处反而懒得骂了,只一言不发的拽开大步上山。

沈墨钩是江湖的另一个传奇。只是这个传奇却充斥着血腥邪恶和淫秽。

谢天璧静了静,答道:“是。”

苏小缺静静坐在窗前,打开自己的抽屉整理杂物。

苏小缺轻巧的翻身转折,面容悲喜难辨,夜空中星罗棋布,脑中更像有烟花绽放。一瞬间所有记忆尽皆复苏,在电光石火的空隙里,纷至沓来,历历如在眼前。

程逊跌足长叹之余,跟聂十三发狠道:“日后这小混蛋便是死了,我也不救!”

起身走到屋外,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削向唐一野,唐一野知他亲自指点,忙拔刀反削过去。聂十三树枝一圈,又攻向谢天璧。

唐一野哭笑不得,见他衣袖破了,雪白细长的一条胳膊被桑南飞踢得乌青发紫,又不由得心疼,帮他揉着,劝道:“你再忍一忍,过些天就好了。”

一言定风波,第二次混战湮灭于无形。

孟自在已将这十五人的门派武功等编纂成册,给聂十三看过,聂十三进了试剑堂,一眼扫过,十五人已能分清,道:“一路辛苦,今天都早些休息。”

武林圣地,白鹿山。

厉四海一怔,笑容慢慢僵硬,目中露出愤怒之色,却道:“稍等。”

说着转身跑出门去,不到盏茶时分,回来时嘴唇愈见鲜红明艳,却抿着嘴低头坐到苏小缺对面,抬眼一笑,冲苏小缺张嘴使劲儿喷出一口气。

苏小缺被熏出眼泪来,闭了闭眼,抹了一把泪,镇定的问道:“你吃什么了?”

厉四海直言相告:“十头生大蒜,你还要亲吗?”

话音未落,苏小缺已饿狼一般扑上去,吻住厉四海的嘴。

厉四海魂飞魄散,不想他这般急色,正待拼死反抗,苏小缺已放开了她,神情古怪,正色道:“四海,我确实不爱你。”

厉四海掩着唇,不可置信,苏小缺忙道:“真的真的,你别不信,不是因为你吃了生大蒜我爱的是另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我可以为你去爬瓶子峰,但是只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很容易做错事,甚至伤了我,我心里也会原谅他,只喜欢他一个。”

厉四海下山时,谢天璧与苏小缺挽着手立在赤尊主峰目送,山风猎猎中,厉四海浅黄的身影逐渐远去,谢天璧唇角勾起,露出一抹难得的纯然微笑:“我这般好等!”

苏小缺翻了个白眼,愤愤道:“你这般好算计!”

第三十一章

月色下溪水犹如一汪碎银,粼粼闪光,从洁净圆润的石上流淌过去,清泠泠细细碎碎的作响,柔软清亮得让人的心也随之融化。

谢天璧看着苏小缺半垂着的眼睫,长长的,密密的,微微翘起的睫毛,只觉得连寂寞的星光都是沁入心脾的热闹。

忍不住伸手覆上,掌心虽有刀茧,却更是敏感,睫毛扑簌簌的眨动,撩拨起了心里最深切的渴望和感动。

苏小缺抬起下颌,准确的找到了谢天璧的嘴唇,舌尖灵活的舔舐他的唇,触感坚实柔润而细腻。

谢天璧一颤,收回手掌,搂着将他压倒在溪边碧草上,热切的回应。

苏小缺本性聪明之极,天下之事,只有他想做与不想做的,却没有会与不会之分,因此只要投入三分精力,往往就比常人悬梁刺股苦心孤诣还要强上十倍,偏巧上次一吻,滋味极尽佳妙,畅美难言,因此也就留了心,更兼此时无声胜有声,与谢天璧两情明朗相悦,再无顾忌,在唇上辗转片刻,已灵巧的撬开谢天璧的唇齿,噙住他的舌尖逗弄吮吸。

吻到动情处,谢天璧伸手探入苏小缺的衣襟,苏小缺不甘示弱,唇舌交接之余,不忘上下其手轻薄谢天璧,夏日本就穿得单薄,两人这一番动作,已是双双衣衫半褪不整。

苏小缺不满自己被压在身下,腿勾住谢天璧的腰,双手撑着肩,用腰背之力反顶上去,已翻过身来,居高临下,叉住谢天璧的颈子,轻轻一口咬在他肩上,吮出一朵桃花来,得意的笑道:“嘿嘿,小美人儿滋味不坏!”

谢天璧微微一笑,道:“你喜欢就好。”

说着反手拿住苏小缺的后颈,膝盖一动,却是顶住他的腰眼,另一条腿轻轻一拨,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