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砾点了点头,把琴交给我之后,他坐在湖心的小舟之中,玉石般的素手伸到湖水,拨起水花,荡开涟漪,莲花清香。美人如花隔云端啊,我喟然长叹:花砾啊花砾,你知不知道,在你前面四国的美人都要失了颜色。

夜宴的中心,歌舞升平。穿着薄纱一般的舞女,浅绿的色薄纱遮住了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十几舞姬,像游鱼一样贯川而入。领舞的舞姬有着一双碧色的大眼睛,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舞姬异族人的血统非常明显。

“的确看不到。”魏折原这样说着,拉上好的衣襟,然后来握着我捂脸的手。

“过年的时候,我回国来看你好吗?”他那样骄傲的人,很少用这样的问句询问,他要做的事情,主见明确。

我听到他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真是服了他了。

“属下不要紧。”她脸色灰暗,凄然一笑,“‘为仇敌所救,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了’——隶属于钧天部的我以前一定会这样说。但是现在,九部均灭,只剩复国残军。这样的话,阿决不会再说。”

我走到外屋的时候。

我还不想被他们整死。东吴变态三人组,除吴王外的第三人终于出场了。

挑起纱窗一角往外看去,白天的金陵远比晚上安静得多,沿街的店铺有的开张,有的大门紧闭,店主闲适地嗑着瓜子,有些则是整理打扫着店铺。这座城白天透着慵懒,晚上又尽显魅力。

我松了一口气,魏婴根本就不需要我担心,他是四国中最沉稳的王,就在初到这个大周世界的时候,我还听到摄政皇叔称呼魏婴为“狐狸”,这样一个心狡若狐的男人,我并不觉得他会这样容易被人狙杀。我只要阿决没事就好。

我都慌得结巴了,思维都断断续续。

他的手指上都有薄薄的茧,抚着我的脸颊的时候,那样清晰的感觉。心酸涩的疼,心疼魏折原,璃光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四岁,身上的武功已经高深莫测,他是什么人,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他那时候那么小,是了多少苦头才练得。他没有记忆,没有来历,连我都仅仅知道他的身份大约和北汉魏氏一族有关。

魏折原也不理会他,抱起我往屋外走。

我恨恨地盯着他。不敢反抗,他绝对是那种越反抗越来劲的人。默默地点头说:“我记下了,不会让凛相丢人的。”

我怎么会这样……

一些清淡的小粥,放着一些鸭蛋黄,沁着荷叶的香味,边上是一盘藕粉桂花糖糕。厨房的厨娘就望着我笑:“姑娘您怎么自己来了?丫鬟们又疲懒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茶色的眼眸透着冰冷阴狠。那张三分像花砾的脸,配上这样狠决的表情,冷峻孤傲,真是够让人胆战心惊的,还有他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性”趣。让我觉得,说不定今晚就会被吃干抹净。

凛时雨危险地笑着,眼睛微微眯起:“只是看上去不存在吗?我或许是真的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了,就是孤魂野鬼。”

却见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冰冷地注视着门外。

我心中一阵紧张,怕阿决看出我一个冒牌货。心中不由懊悔,真是被船晃得坏了脑袋,口没遮拦的,都快忘了璃光原本的性格。

在原本故事的结局里:璃光被大周天子**幸月余之后,也就渐渐失**了,她是一国公主,心高气傲,不屑和其他女子争**,天子的荣**并不放在眼里。天子一开始还觉得璃光与众不同,天子贪图新鲜,好脾气地哄着她。但是这样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璃光虽然皮相生的好,天子到最后到底还是腻味了。最后把璃光当酒宴上作陪的舞姬。东吴王孙昊入京朝圣的时候,天子让璃光去作陪。在场的当然还有吴王的**臣凛时雨。

至于凛时雨这个人,远远要比吴王恐怖得多,阴狠凶恶,而且是一匹孤狼。人体宴,涉江舞……就没有他想不出的花样,这方面深得吴王的欢心。吴王闷在宫里空虚寂寞冷,正好有一个人陪他玩各种“游戏”,自然把这个人捧到了天上。这一点,我严重怀疑凛时雨是东洋某岛国渡海而来。而他的真实身份,除了是吴王宠臣这一条,还是南诏王凛昭的兄长,兵变失败后,从南诏叛逃。比较靠谱的解释是,凛时雨兵败后落水了,然后漂到了某岛国,学得一身好“技术”,渡海后,在吴国的通商口岸登陆……

好吧,以上都是我的脑补而已。事实上是这样的:魏折原抱起我之后,我就下意识地揽上他的脖子。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他低头看我,稍微有些迷惑的眼神。我对魏折原一向没有抵抗力,看到他眼中出现新的情绪,当场就被他俘获了,默默地把头埋在他肩膀上,作娇羞状。

我意识到他的目的,死命地挣扎着。我他妈就是今天被他直接上了,也不想帮他口!

他抓着我的头发,捏着我的颚骨,逼迫着我弯下腰,含着他的那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我就看到白墙黑瓦之上,像是凭空出现的两个身影。非常年轻的一男一女,一蹲一站。少年蹲在墙垣之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刘海遮住了眼睛,只看到半张白秀的脸。他撑着一把墨色的伞,吐掉了嘴里的草,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喂呀,好大的口气!这么嚣张惹人厌的家伙,除了铃澜还真少见。”

我“哧”地一声笑出来,物似主人,也没有这么相像的。江瑟瑟的马匹都留着和他一样的发型,厚厚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我笑得肚子都疼,江瑟瑟就在边上幽幽地看着我:“有什么好笑的。动作快点公主,被那群影子追上可就走不脱了。”

这个时候,我也不再纠结阿决会不会察觉到异常,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除了西楚,其它三王汇聚东吴王都,这本来就非同寻常。现在居然就连周天子都到了。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依旧是那种风轻云淡地笑:“变数随时随地都会有。就像我之前还不相信南诏的人都看到未来,我秘密出行,连我朝内重臣都不清楚的事情,这里凛时雨已经布好了网,等着我来。让人不得不信。还听说,他那行踪诡秘的弟弟,更是这种邪术的高手。”

“您也清楚凛时雨的身份。”我总觉得我忽略了什么。

魏婴“嗯”一声:“要不是忌惮他背后的南诏,忌惮凛昭,我也不用那么小心。”

“可是他是从南诏叛逃的,就算凛昭遇上他,也只毫不留情地铲除吧。为什么反而要忌惮南诏。”我实在不明白。

魏婴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凛昭要是自己杀了凛时雨,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南诏国自己的事情,但凛时雨要是被外人所杀,事情就不一样了。而且,我得到确切消息,凛昭早几日就到了金陵,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上几日,等某人传出死讯就足矣。”

“借刀杀人,您也够狡猾的。”我跟着一笑,顿了一顿,不失恶毒地说,“只是,汉王就不担心自己先

被传出死讯吗?”

魏婴也不恼火,悠然地说:“说到点子上了。不然公主以为我为什么要留着你,或者说,凛时雨为什么要留着你。变数在凛昭是不错,可是凛昭的变数在谁?狡诈如凛时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把你留在身边,公主你现在明白了吗?”

凛昭?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魏婴的意识是说,凛昭的变数在璃光?

可是这个人跟我根本没有交集,就算是原文中,凛昭也只是一个知己一样的存在,他善琴,璃光善舞,他懂璃光的好,所以特别在乎她。她死的时候,凛昭的痛苦可以想象,才会对魏折原说出那样过分的话。他能看到未来,所以比任何人都痛苦。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是很舒服。

如果可以碰见凛昭,我一定要问清楚。

魏婴却打断我的思路,并且让我短时间忘记了再去想凛昭的事情。因为魏婴平静地说:“魏折原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真的,你这只老狐狸会这么容易松口?

我这边兀自还在怀疑,那边魏婴已经追忆般地说了一起:“大概是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

十五年前就见过,这个时间跨度让我有些困惑了。那他到底是魏折原的哥哥,还是生父什么的,毕竟他们是那样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