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第三次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所以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喝酒。喝很多酒,不喝酒我就睡不着。”

施梦萦咬着嘴唇,不说话。

日子就这样慢慢流淌。

两个人一个使劲往下压,一个全力向上话,巫晓寒就大声喊道:“救我!”

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大冒险”。

孔媛这个时候不太想去见周晓荣。

沈惜不是什么规矩严谨的正人君子。他只守自己给自己划定的底线。他对巫晓寒固然没什么想法,但接近午夜时分跑去她的房间,面前是一张床和一个身高174c长腿美女,如果她还做好要入睡的准备——也就是换上了睡衣之类——沈惜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这次要死要活赶时间的活,就是某个前女友拜托到他头上。她所在的公司之前请了一家大广告公司,拍摄她们公司二十周年庆的宣传纪录片。结果花了两个月时间,摊上大量人力、成本,最后拿出来一个让他们老总暴跳如雷的东西。

“行,没问题。但是现在不行。如果你确定现在没有什么具体的问题要我帮忙,只是想聊天的话,还是改天吧。我正在开会。这几天我非常非常忙,好吧?就这样。”沈惜又瞥了一眼房间里自他出来之后,一直没法继续开会而沉默不语的几个人,匆匆挂了电话。

周晓荣没干到的屄,自己先一步操了。

第八章、重塑(已有修订版)

丁慕真并没有挽留沈惜。如果会挽留,那就不是丁慕真;如果会留下,那就不是沈惜。

他们只是轻轻地互相拥抱了一下,彼此给了一个goodbyekiss,约好了第二天早上起床见面的时间。

回到房间,沈惜略微有些坐卧不安。倒不是因为开始后悔没能顺势推倒丁慕真——他相信在刚才那种状态下,丁慕真固然不会主动,但如果他有什么要求,丁慕真应该会顺从他的心意——他只是略微有些感慨岁月和生活对一个人的影响。

他有些记不清第一次见丁慕真时是什么样子了。但在他记忆中,如此清晰的,是清茶红烛、谈锋辞剑,绿柳白墙、长笑轻叹,同学少年,意气风发,青春无忌,飒爽飞扬。那时,大家的话题是学问,是真理,是前程,是青春……

一晃眼,纷纷离开校园,在真实的世界里翻滚了几年,大家又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呢?大家各自在忧虑,在思考,在斟酌,在愁怨的,又都是什么事了呢?沈惜还不到30岁,丁慕真也就26、7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已经多了这样的感慨,那再过五年又会怎样?再过十年呢?

沈惜觉得毫无睡意,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刚过十点半,索性下楼去酒吧坐坐。

他确信丁慕真今晚肯定不会再找自己。

到了酒吧,沈惜仍是照老习惯叫了杯曼哈顿。坐到一个不为人关注的角落,悠闲地打量着酒吧。酒吧的生意一般,只散散地坐了不到十个客人。沈惜也不是要想什么具体的事,只是呆呆地发愣,打发着时间。在这种时候,酒中温和的波本和清涩的苦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确实很适合。

“先生,我能坐这儿吗?”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杯金汤力突然在沈惜身前桌上放下,传来一个带着十二分慵懒的声音。

沈惜略带些茫然地抬头,进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差不多就是22、3岁的年纪。长发过肩,杏眼修眉,穿着雪青色一步裙和米白色衬衫,系着一条极干净的藕荷色丝巾。明明服色清冷,式样简约,可不知为何,穿在这女子身上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媚惑。

如果单说年龄,说这女子还是个年轻女孩儿毫不为过,可如果亲见其人,在此刻的沈惜脑中出现的,就是“女人”这个词。

这女子妆容精致,毫不浓艳。再加上她的穿着年纪,给人的第一感觉,仿佛是个涉世不深的白领精英。但沈惜对她的身份却有着另一种判断。

他毫不回避地欣赏了一会漂亮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段,微微摇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在等朋友。可惜,今天没机会认识你这样的美女了。”

这女子微笑着,却不再说话,而是直接坐到了沈惜对面。“聊几句的时间都没有吗?”

沈惜对她的自作主张倒也没什么反感,反而升起几分歉疚之意:“小姐,我真的在等朋友。聊几句,对我来说赏心悦目,可对小姐你来说,却是白白耽误了时间啊。”

这女子眼波一闪,笑得越发妩媚。她是个聪明女子,当然听出了沈惜话中的意思。他显然清楚自己应召女郎的身份。她对他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并不感到气愤,相反沈惜虽然一眼看破了她的身份,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轻视侮辱的意思,淡淡的,像是在对朋友说话一般,令她平添了许多好感。在她一年多做这门生意所遇到的男人当中,实在屈指可数。

“不怕耽搁时间。”女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用舌尖微微抹了抹唇角,“而且,我们不需要花时间重新认识。我们早就见过,只是先生想不起来了。”

沈惜不禁愕然,说实话这女子确实给他几分眼熟的感觉,但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因为妆容的关系。毕竟他所见过的漂亮女白领,乍一看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可听这女子的话,两人竟是认识的。顿时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但沈惜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认识一个应召女郎。说到应召女,他在英国留学时认识一个叫ariel的女孩,不过,他并不是ariel的客人,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可在国内,他自认好像从没和这个职业的女孩有过什么交集。

那女子见到沈惜的表情,眉眼间笑意更浓:“先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可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哦!”

沈惜也端起酒杯,客气地虚请一下,放到唇边品着,算是遮掩自己此刻的心情。在他的人生中,像这样当面不识故人的场面绝无仅有。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小姐,你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怎么会呢?!沈老师?”

“沈老师”三个字出口,沈惜像是瞬间捕捉到了什么。他盯着女子明媚的笑颜,脑海中却慢慢浮现出一张清纯干净的脸,马尾辫,牛仔裤……

脑中的脸和眼前的脸渐渐合一。

“廖……廖,廖佳明?”

那女子轻轻地拍了几下手:“沈老师好记性!我就是廖佳明。”

沈惜望着眼前的女孩,想起自己刚才话里话外的暗示,负疚一笑:“不好意思,刚才说话太没礼貌了。”

廖佳明坦然说:“沈老师太客气了。做这一行,什么样的话都得听。沈老师已经是我见过的最礼貌的男人了。”沈惜的眼角轻轻一跳。看她此刻的穿着打扮,妆容首饰,以及她半夜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酒吧与男人搭讪的行为,自己的猜想多半没错。但沈惜还是希望真的是自己说错了话。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廖佳明应该是去年本科刚刚毕业。可廖佳明如此轻松地承认下来,还是令他有些感慨。

沈惜与廖佳明的相识,早在他刚回国没多久时。那时她还只是个大二女生,在沈惜最要好的朋友宋斯嘉所任教的学校就读。沈惜当时被宋斯嘉“胁迫”着去为她们学校组队参加全国大学生创业大赛做指导,就此相识。

廖佳明当时是团队里最聪明的一个女生,无论在创意还是在人际上都有令沈惜赞叹的表现。

一晃过了三年多的光景,廖佳明如果没有读研究生,应该毕业一年多了。谁能想到当年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如今却在这里做着应召女郎。虽然一看就知道,廖佳明肯定是那种价码极高的高级女郎,并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染指。但再高级,毕竟仍是应召女郎。对于刚听完丁慕真故事的沈惜来说,不免又添了几分感慨。

“沈老师,真的在等朋友吗?那我是不是要走开?”廖佳明并没有作出什么格外撩人的表情和姿势,但她的坐姿却令沈惜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诱惑之感。

沈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随便找了个借口。抱歉!”

“我懂。那,沈老师能不能请我喝杯酒?”

沈惜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廖佳明刚来的时候,沈惜的本意是想请她快些走,也就一直没有细看她。现在聊得久了,自然对眼前这位美女看得更加清楚。廖佳明坐在右前方,沈惜能清楚看到的,是她的左半边面孔。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当年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廖佳明另眼相看的原因。

因为她的侧脸,真像一个人。

像极了宋斯嘉。

恍然间,沈惜又看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宋斯嘉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