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是庄老爷身边的人,他都这样说了,其他丫头自然也不拦了,6小其和小铜就跟着大木进去了。由于庄老爷是病人,6小其又是后辈,到客厅见客的那一套自然就免了,大木直接就带她去了庄老爷的房里。

两人正在说话,外头突然有人找了过来:“老爷,屋里已经做好了饭菜,您要现在回去吃么?不吃的话我先在厨房里温着。”

6小其心知是自己刚才那番话给人听了去,不过她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叹息道:“哎,我也知道你们四个都是好的。其实**下面的人有几个不是好的呢?难道香儿和杜鹃就都是坏的么?可她们一样作出了那些事来——你们就算不全清楚,也该知道一些儿吧?所以说,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我新嫁到**,四少爷又不在了,我对你们这些人都不熟悉,你们到底是和其他院里的主子们熟些,我实在是不敢用呢。”

6小其想想也是,杜鹃知道的事儿是不少,卖到别家去的确不妥,她沉吟了片刻便道:“好,既然如此,你领了棍子后便留在我院子里伺候花园子吧。而且要记住一点,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你靠近我房里一步,也不准你踏出院门一步!”

杜鹃点头:“回四少奶奶,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当日是由鹦哥在房里伺候着四少爷,在场的还有二少爷,那时我正端了四少爷的药汤要送进去,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鹦哥在里面惊呼着说四少爷去了,奴婢不敢触霉头,便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后来就见鹦哥慌慌张张地跑出去通传消息,所以一时间府里大乱,导致三少爷连堂也没有拜就跑过来了。再后来二小姐又急急赶了过来,不知道她对二少爷说了什么话,二少爷立刻告诉在场所有的人,说四少爷只是昏迷,而非归天,让大家不要胡说。这件事让奴婢好生奇怪,就在后面悄悄儿拉住鹦哥问了,可她说四少爷的确已经死了,死的时候还吐了很多很多的血,最后吐出来的全是黑血呢,而且鹦哥还亲手探了他的鼻息,确实是连一点儿气儿也没有了。”

测试画眉和喜鹊两个并非是6小其的大动作,所以在两个丫头都松了一口气后,6小其又吩咐道:“你们两个去老爷和夫人哪边,把杜鹃和香儿给我领回来,她们若是不肯回,你们就去问夫人,就说我让问的,问我屋里的丫头为什么在她哪里不肯回来?”

6小其这样想着就到了自己屋里,正好看见画眉和喜鹊两个在里面候着,就问道:“杜鹃和香儿呢?”两个丫头互相看了看,然后小心谨慎地回道:“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她们两个从晌午就不见了影儿,要不,我们找找去?”

就这样,6香兰和**奶奶两个人貌似十分友好地告辞了,不过庄夫人嘴里虽然说得客气,最后却没有起身去送送6香兰,6香兰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也知道这些客气都是假的。

庄夫人似乎深呼吸了几下,方又开口说话,不过这会口气明显软了些:“我说文家二奶奶,大家好歹亲戚一场,你就算不顾自己的名声,可坏了我**的名声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所以我们大家还是要讲道理,若是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出来,我自然会给二奶奶一个公道的交代。”

6小其走到外间,喜鹊和画眉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益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出去了。

庄翠平这一指,**众人的眼光立刻就一起集中在了6小其身上。

未曾想她先前跪得太久两腿已经麻木了,此刻一站起身,脚下就无力支撑,一下子往旁边歪歪倒了下去,三少爷急忙伸手过来扶:“小心。”

她去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林管家站在门口,在问另外一个小管事话:“做法事的师父们还没有来么?”那小管事回道:“是,还没见着呢。不过有件事我倒是不大明白……四少爷年岁小,不是说这么早去的在家里设灵堂办法事不大好么?”林管家似乎和那小管事关系不错,并没有怪这小管事多嘴,还耐心解释道:“四少爷虽然是这么小就去了,但他到底是成亲了的人,从这点上来说也可勉强算是成年的,设灵堂作法事倒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老爷心里头最疼谁大家都清楚,只要不违了礼儿,这件事自然得尽量往大处办才是。”那小管事听了也连连点头:“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那我再派人去催催看,别是那紫阳寺的和尚们架子大,拖着不肯来。”林管事摇头道:“这到不用,我们**在他们寺庙里使的银子还少了?怎么会拖着不来?只怕是有事情耽误了。”

过得一会儿,香儿就来了,她也不知道6小其找她干什么,因着之前6小其打了小铜,她这会子就有点儿怕,远远地站在前面:“四少奶奶可是唤香儿?”6小其点点头:“嗯,你近前些说话。”香儿硬着头皮走了上来,6小其见她那副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再过来些,你怕个什么?你又没做错事,怕我会打你么?”香儿脸上的神情明显松了下来,还小声嘟嚷道:“我还以为要挨骂哩。”

6小其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一桩不对,小铜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跟二小姐动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小铜有点委曲:“四少奶奶,可是,可是她当时打你……”6小其一拍桌子:“就是她打我也不行,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敢打主子,知道幺?”小铜见6小其火,终于低头:“是,小铜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6小其见自己公爹来了,便忍着脸上腰上的痛,用手匆忙梳理了一下头,走过去一礼:“儿媳小其见过父亲。”庄老爷看了看她的狼狈样子,既没有安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就走了进来。在场的各人也就一起缄默,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6小其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是说事的时候,只能忍下气来,拉着愤愤的小铜在众人边上站下了。

不想这一幕却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那就是三少爷庄君华。当他看着6小其握住他家老四的手,眼里滴下泪来时,他心里似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虽然他家老四是6小其的丈夫,但他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名分罢了,所以他不曾期望她会难过。可是,她却让他意外了,他想这一定是因为她太过善良的缘故。

庄夫人却不耐烦地挥挥手:“好,端茶上来。”二小姐在一旁叫道:“娘!”庄夫人扶着头:“翠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说了”二小姐无法,只得气哼哼地坐在一旁,看6小其接了丫头端上来的茶杯敬了庄夫人,庄夫人还象征性地赏了个簪子,货色倒是很平常,一看就不是精心准备的。

两个丫头正要下蛮力把6小其拉出去,外面的帘子一揭,一脸倦容满眼血丝的三少爷进来了,他看到眼前这个拉拉扯扯的场面立刻皱眉道:“住手,一大清早吵吵闹闹地干什么?”二小姐见是他,便道:“老三,你别管,这个丧门星害得老四……不把她赶出去,别说我不消气,只怕爹和娘待会见着也会气坏了身子!”

6小其也不在乎那些下人的眼光,她只是挺直着腰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过等她走了一圈,才知道了这**有多大。昨儿个她被匆忙安排的东院,只不过是比较靠前院的的一处小院子,加上她当时蒙着红盖头,所以对**也完全没有概念,今天这一走出来才知道**比6家的大院子大了十几倍去,一路过来碰见的丫头婆子小厮下人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和**相比,在浮江还有些体面的6家就只能算个不折不扣的小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