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人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叫了一声:“够了!文家二奶奶!你骂也骂了,砸也砸了,人也打了,还不停手?”6香兰气愤愤哼道:“难为**奶奶还有记性,知道我这个疯婆子是谁呀?我还当你们**人今天准备把我当孤魂野鬼打死呢。”

庄夫人听6小其这样说,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明显的不公道,这会儿便又咳嗽了一声,把话说得柔和了些:“我说老四媳妇,你要真是没做哪些事儿,那你就只管说出来,我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其实吧,哎,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我们也真不想是你做的,这进了一家们就是一家人,你这样做我们的确伤心,可处置了你我们心里更难受啊。”

大家在里面刚坐下,庄夫人又从内堂出来了,众人又纷纷站起来见礼,庄夫人一进来就看着6小其觉得面生的哪个男子,脸色不好起来:“君堂,你终于知道回家了?知不知道家里出了多少事情?”6小其听她这么一叫才知道原来这个男子是**大少爷庄君堂,四少爷的大喜之日和丧事他都没赶到,确实有点过分,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这时候他见自己母亲生气,也不分辨,只是一副麻木等着挨骂的样子。

和尚们念起经来实在冗长,开始的时候6小其还十分配合地在诵经声中默默替四少爷祈祷着,希望他有个幸福健康的来世。可到后来她就有点昏昏欲睡了,只好不停地掐自己的掌心肉提神,毕竟大白天的在灵堂打瞌睡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先不说**人怎么看,她自己也会觉得对不住四少爷,她对自己这个连面也没见着就死去的“小丈夫”还是很有些怜惜的,她之前的祈祷也都是诚心诚意的。

6小其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头对自己是很好的,所以也不忍心多说她,只是吩咐道:“你日后要在我身边做事,就要多学些规矩,凡事都要小心些,莫要再出了茬子。还有和府里的人说话也要小心些,莫要什么都告诉他们,特别是画眉和杜鹃两个人,她们是很有些心眼的。到底他们都是**之前的老人儿,我们也不知道人家心里想着什么,如今这府里也没有我们说话的份,话少些总是不错的。”

所以这会子6小其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就问道:“画眉,你是哪一年进的**,又是哪一年到这院子里的?”画眉恭顺沉静的道:“回四少奶奶,画眉是十四岁时卖到**的,先是在外院帮忙,去年就分到四少爷身边了。”6小其点点头:“那其他三个呢?”画眉也一一说了:“杜鹃以前是夫人屋里的丫头,也是去年分过来的;喜鹊比我们都要早些,前两年就到了这院子里了,以前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至于香儿,则是四少奶奶大喜当日调来的,她之前是后院负责打理花园子的。”

6小其并没有忘记打架这件事,其实不但她没有忘记,她相信庄翠平也不会忘记的,以其等她有时候了来讨伐,倒不如自己趁早的处理了这件事。于是她等小铜和四个丫头客套完了,便猛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小铜,跪下!”小铜见她刚还十分平和地让自己和四个丫头认识,这会突然被她一喝,惊得立时跪了下来,疑惑不解地看着6小其:“四奶奶?”

庄翠平没想到一个丫头居然敢跟她动手,气得她大骂了一声:“作死的小蹄子!”就放开6小其,转过去抓住小铜的头,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小铜立刻就被打得嘴唇边流出血来,但她一点也不怕,仍然恨恨地看着庄翠平。

大家都停住哭声,七手八脚的照顾庄夫人去了,6小其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床上躺着的四少爷,也就是她的丈夫——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他静静地躺在哪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张瘦瘦的脸上还看得出稚气未脱的模样,容貌竟依稀和6正元有几分相似,

上面的庄夫人仍然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大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赞同二小姐的意见。下面跪着的6小其见势不对,心想这会儿再不说话只怕不行了,所以她磕了个头道:“母亲,请容小其说几句。”她话虽这样说,其实并不等庄夫人同意,就抬头看着庄夫人,沉声道:“小其既然进了**的门,那就是**的人了,四少爷身子不好,也非小其所愿,二姐如何能说这样的话呢?另外昨儿个虽然是没有拜堂,但这不是事出有因吗?想当初**的三书六礼也一样不齐,小其不是照样嫁过来了?这特殊时候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太计较的。若是依着二姐的话硬要抓住这一条让小其自个回去,那外人又会如何看**?”

她身后两个丫头刚才还处在看热闹的状态,这会突然挨了耳光,见自己的正主子冲着自己火来了,吓得不轻,她们哪敢不听她的话,立刻就上前去一人一边拉住了6小其,准备往外推:“这位……你还是请出去,不要惹我家少奶奶的好。”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6小其就起身梳洗打扮了。她脱下大红的喜袍换上了一套淡青色的衣裙,这是她出嫁前6家让人赶作的新衣,虽然样式比较朴素,但朴素中透着雅致,不喧闹的同时也并不失了体面,在如今四少爷病危的情况下,她觉得还是穿这样朴素的比较稳妥。6小其穿戴好这些,还在镜里看了又看,最后把头上的珠花也取下来了,只剩下一个簪子一个头钗,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简单素洁,她这才带着小铜一同出门去了。

小铜也不说其他的了,只是把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林管家。等着林管家的回答。她知道今天的事情有点儿复杂,自己刚作丫头懂的事儿本来就不多,又初来乍到的摸不清状况,所以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免得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给6小其添了麻烦

一时刻,震耳响着的乐声嘎然而止,刚才那么多的人,那么喧闹喜庆的场面,一下子就消失了,静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慌乱的低嘱声,议论声……总之一切都显得紧张而压抑,连空气也似乎凝重不安起来,6小其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喜气。

这小铜是刘妈的一个本家侄女,因着6小其缺个陪嫁丫头,她又不想要张氏挑的,所以就问刘妈有没有好的丫头介绍,刘妈就说她有个侄女还闲在家里,人是十分机灵勤快的,只是年岁小了些,给人当丫头人家一般都嫌她小了。6小其就说没关系让她带过来看看,结果一看就看中了,至于钱嘛,自然是由6家公里出的。

6小其这一表态,张氏自然高兴了,她说道:“我就知道小其是个孝顺的,一准儿会答应。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那**有个小儿子,从小有些体弱,后来有位十分灵验的算命先生给他占了一卦,说他必须得找个比他大一岁,亥月子时出生,名字里有个小字的姑娘成亲,方能一世康泰。这**在靖州是个大户人家,多少人想高攀了**,他们都没答应,只是到处找这相合的人。这大概也是缘分吧,前些日子为了你的亲事,你姑姑把你的时辰八字也带过去了,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正好就被**瞧见了,恰巧你的八字名字都是相合的,所以这**的条件就是要你嫁过去。”张氏说道这里,又瞧了瞧6小其:“其实你嫁过去也不亏,**是多大的家业?就连你香兰姑姑家也比不得,更别说我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家了,怎么说都是我们高攀了人家才对。”

张氏听了周管家说的这些话,又气又急:“这该死的刘全,害得我家老爷不浅!他如今跑了,却让老爷来背黑锅!现如今可怎生是好?周管家,要不我们便多使些银子给陈主薄,看看能不能先把老爷放出来?说到底他们也不能断定就是我家老爷干的啊。”

过得两天,6平安又过来提起何家儿子的亲事:“三凤,我听素珍说你不同意何家的亲事?”游氏小声道:“老爷,我听说那何家的儿子品行不端,是个败家子呢,小其要是嫁过去只怕要受苦。”6平安一挥手,打断了游氏的话:“这何家儿子以前是不怎么学好,那不过是少年孟浪嘛,再说如今他已经改好了,谁年轻的时候不犯些错误?依我看这门亲事是好的……哎,如今外面的风言风语那么多,何家还愿意提亲就算不错了。”游氏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似乎有些着急,只好点头:“那,老爷说是好的,便听老爷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