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仪这话还没有说完,康熙也不等芳仪伺候了,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脸上连刚刚的动容都收了起来,只是吃得挺欢畅的。芳仪看着这样,心里忍不住地比了个“V”,这会儿,她脸上是开心的,心里更高兴了。只不过,这高兴的事情,与康熙想的不一样。

那些贵人,也是要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礼的,只是,不是每次太皇太后或皇太后能见她们。

康熙还是笑着听着,芳仪瞅不出端倪,也不费心思了,只是不再多说一句这些话,反而另作话题,对康熙道:“我才进宫,年纪又小,很多事都担心不周全,田嬷嬷既然是得力的,我想着这以后坤宁宫就交给了她,我既能躲了懒又能得了她的提点,皇上您看这一招妙不妙?”说此话时,不再是刚才那幅温柔贤惠的样子,而是加了点小女孩儿的调皮。

以噶卢岱的身份及与芳仪的交情,称皇后一声“姐姐”,很正常。可是,芳仪实在是对这个词有点过敏,况且,芳仪明明是在座年纪最小的,却被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怎么会不让芳仪窘大了呢。

不管皇太后如何,芳仪礼数还是要做足的,马上低头恭立行礼,嘴上还要说着礼节上的话。等皇太后不见身影了,还要多摆一会儿姿势,才能抬头。

看,人家的坑都挖好了,就在芳仪脚边呢。只是这坑看着简陋了一点,没什么技术含量,跟孝庄真是没法比啊。不过,就是如此,芳仪也不能不识抬举,不往下跳。芳仪只能笑着用蒙语回道:“这可真不关他们的事情。是芳仪来得早了。所以在这里候着呢。这位公公倒是要去通报来着,却是芳仪拦着的。本就是芳仪来早了,哪有再来催太后娘娘您的道理?若真这样,反倒是芳仪缺礼数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一切都这么的光明正大,一切都摊在太阳底下晒着,可芳仪只能受着,谁让她现在要什么没什么的。其实,她并不想要权势不想要斗争,可是她即姓了赫舍里,而且进了宫做了皇后,这一些就由不得她自己了。为了活着,一切都为了好好的活着,她只能在心中披起站甲!

芳仪却没让这嬷嬷马上扶了起来,而是故意的多叩了一会儿,又多跪拜着,没有马上起身,反而说到:“太皇太后老人家在上,今芳仪虽按着司礼监的吉时来给太皇太后您老人家行礼,却没想到您老人家早就等着了,心里实在惶恐,请让孙媳妇儿多跪拜一些时候,以全孝敬。”

可是接下来个更让玄烨吃惊的事,明明才哭的那样死去活来的人,在抹干净眼泪后,会用那样开心的语气给自己说从来也没听说过的故事,还给自己那些以前不屑一顾的小玩意儿,不过,这因为这样,自己也高兴了起来。是因为自己在心里让这女孩替自己哭过了,所以才破云见日,还是有人这样和自己玩笑说话,自己才有了好心情,自己也分不清,也不想分清。跟着女孩子学了个小手艺,心里格外的轻松,就是女孩儿送自己的那些简陋的小玩意儿,也格外的珍视。

既然已经这样的,哀叹也无用,所以芳仪在吃饱喝足后,再次落落大方的对康熙道:“皇上,您可还要再用了?”

“噗嗤,今儿个朕算是见识到了,何仙姑变成了红牡丹了。”眼前一个明晃晃黄的耀眼的少年笑着说话了。

“哦?芳仪觉得皇上重视不好吗?”

这么要紧的事,竟然没有人跟自己说,芳仪出离愤怒了!不过,这些日子来府里的忙乱,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宫里会派人来教这些,所以福晋少福晋一时不提,也没什么吧?只是自己却是最关心这些的,没有知识,就该有常识,像自己这样连常识都没人教的,真是可怕啊!亏自己还翻来覆去想法子。

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倒把芳颖弄得楞住了,就是少福晋也有点儿找不到北。芳颖楞住了,少福晋虽然不知所以,却也不能就这样看着,这二格格,现在金贵着呢,马上就这芳仪的姿势顺势搂住,一边撸着背,一边哄着:“这可是怎么啦?额娘的小芳仪,这是哪里受了委屈了?不哭不哭,跟额娘说说,额娘替你做主!”

芳颖这下真急了,就咬咬牙,道:“也耽误不了妹妹多久,就几句话。昨儿表兄和表弟过来探望我,我精神头不济,也没同他们多说。后来听说妹妹陪着表兄他们很久,虽说我们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可这样不带下人私下游玩,传出去了总是不好的。”然后用一种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的眼神看着芳仪,道:“妹妹马上就要成了最富贵的人了,这时候怎么不谨慎起来了?”

芳仪想着有些话还是得再说说透的,“素日听阿玛说起,知道你和长泰都是能干的,也挺用功的。但长泰毕竟还小些,阿玛必然偏疼些,又有着那个身份,以后自然不急的。你虽叫着我姐姐,其实也不比我小多少,现在看着年纪也一日大过一日了,总要想想自己的将来的。”说到这里,有意就停了。这里芳仪故意要摆关子,只是想让额鲁想清楚了。不管额鲁如何表现,他终究是个庶子,再怎么样都无法越过长泰的。虽然可以使些阴狠的,但那又谈何容易的?而芳仪以后在那个位置上,总是要用人的,额鲁是和芳仪共一个父亲,相比起别人更能取信于芳仪。额鲁指望阿玛,或是冒险些什么手脚,还不如就指望芳仪来得好。而且,现在,长泰还小呢,帮不上芳仪不是?

就在这时,芳仪脑中忽然想起了额鲁,不过,嘴上还配合这少福晋在云山雾遮的。

芳仪本身就不痛快,这会儿被殊兰搞的也头大了,直脾气的人,胡搅蛮缠起来也是让人头痛的,“殊兰,你别不讲理啊。太皇太后老人家那里,哪有我说话的份儿。再说了,要是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是怎么样的人,有机会我是会替你分说的。”

芳仪接过帕子,一边擦着眼泪,可是眼泪怎么会说停就停的?只是觉得喉咙口生疼生疼的,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心跑到了喉咙口那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