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益功惊得急忙转身,然而还未等他看到那刺客到底是要行刺谁的时候,白川早已急摆脱了玄豫的进攻,将内力灌输于剑身之上,一个飞身刺向那黑衣人!刚刚紫夏的惊叫让那刺客有片刻的迷茫,然而就是这一刻的失神,已经足以让他葬身白川剑下!他缓缓垂下头,看着那一柄长剑没入自己的身子,那么迅,让人毫无防备!白川在那刺客倒地之时来到白益功身边,死死地护住他,关切地问道:“父王,您没事吧?”

“混账!要按照你的说法,孤倒想问问你,白王的人去哪了?难道白军几千人马就能在堂堂帝都之中凭空消失吗?”白益功大吼道,“已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益功连衣服都没有换,只着了一件紫金色的长袍便出来了。果然,玄豫的兵将整个铜宫西半边包围地水泄不通。白益功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穿着玄色的战袍,一身戎装,骑着一匹朱红色的骏马,倒是十分英挺。玄豫见白益功从寝宫里出来,有些许的惊讶,急忙迎上去问道:“父王,您怎么来了?”

几个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无意间便吸引了邻桌的客人侧耳倾听。然而在不远处的雅间里,一位黑衣的贵公子和一位素衣的女子相对坐着,静静观望外面生的一切。那贵公子看过之后,冲那女子钦佩地一笑:“姑娘好手段!估计白王调兵争储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玄王耳中了……”

花影嘟起嘴,摇了摇玄豫的胳膊,撒娇道:“不嘛,影儿要陪着王爷!王爷不进去,影儿怎能安睡呢?”然后她回头望了一眼灰色衣衫的老者,冷嘲热讽道:“白军入城,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每年不都会生有位王爷的军队进城这种事吗?难道每次莫先生都要这样大惊小怪地来喧闹一番吗?再说了,莫先生是王爷的老爷,也是咱们玄军的谋臣,有什么事情您不能拿主意吗?难道您的作用便是大半夜地将已经休息了的王爷从床上拽起来吗?”

望着那一大桌子奢侈、美味的菜肴,紫衣等人都在心中暗自惊叹。白川亲自请了梦回入席,并谦和有礼地为她挪开座椅。梦回礼貌地冲白王一福身,道:“王爷实在太客气了!得王爷这般对待,真是三生有幸!”

回到他们居住的凤歌客栈,唐暗羽等人在这里都已经安排妥当。梦回只简单地对他们说明了一下鬼王不愿出兵相助的情况,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众人见梦回脸色有些苍白,也不忍多问。

梦回一行人径直来到朱雀铜宫外面。只见那铜宫之外有重兵层层把守,防卫地滴水不漏!梦回下了马车,提着裙摆缓步走到一个貌似是领头的侍卫面前,白色的衣衫随风飘起,宛如清莲临风。梦回冲着那侍卫礼貌一笑,作了个揖:“这位统领大人,劳烦大人通报陛下,就说昭阳国来使苏梦回求见。我国皇帝之前已经修书贵国,想必您一通报,陛下便会知晓小女子来意!”

上官云晴和殷采薇满怀诧异和愤怒之情地看着辛烁毫不避讳地拉起了梦回的手。梦回开始还有些尴尬,想要抽回手,却被辛烁握得更紧。他就这样牵着她一路远去,像是牵住了最最珍贵的东西!殷采薇看着那一对渐行渐远的背影,再回头看看云晴,却见她满面的怒容和不甘。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娘娘,娘娘……”

听到这般赞赏,梦回只淡然一笑,如水中清莲,美而不妖,素而不俗!

辛烁铁青着脸立于乾坤大殿之上,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穿着海蓝色青松丹鹤朝服的是文臣,穿着朱红色玄石猛虎朝服的是武将。然而无论文臣武将,此时都猜不透他们的皇帝到底是何心思。偌大的殿堂,一片死寂!

“姑姑去山里了,说是采些雪蘑菇。”梦回笑答,“姑姑说,山里下上数日大雪之后捂出的雪蘑菇是少有的珍馐美味,所以她一早就去山里了!不如今日王爷和绿湖妹妹便留下吃个便饭吧,也好尝尝姑姑的手艺!”

此话一出,几个议和的大臣纷纷附和,都说是个顶好的主意。辛烁冷着脸,极其嘲讽地大笑一声:“妙哉!林大人所言甚是!但只一点,瑞王想要的不止两三处封地那么简单,他想要的是朕的天下!依林大人意思,朕可是要仁义地将整个天下拱手相让?”

清雪见辛烁当真动了怒,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道:“父皇,清儿错了,清儿再也不敢了……”

听到辛烁温柔劝慰的声音,柔贵人的眼睛终于转了几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无助地哭着,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实让人心疼:“皇上,皇上,都是臣妾没用,臣妾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孩子他没了,是个男孩,是个皇子……”

“但皇上最疼爱的可是非长公主莫属啊!”云晴若有所思地轻声说着,随即又冲着沫雪灿烂一笑,“清儿妹妹在后院玩呢,长公主若是无聊,可以去找她玩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塞罗才一拍额头,叹道:“对,对,还有三个箱子呢!”他依依不舍地松开荦荦的手,又去打开了第四个箱子。这个箱子里面同样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那美女穿着碧绿色的衣裙,神态高雅,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风姿雍容高贵,面容精致无双!她也冲塞罗施礼,大方有礼地道:“小女子碧莹见过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

幸而上官云晴故意阴沉了脸,冲着清雪喝道:“是母妃让杨柳去抱你回来的!是母妃不让你玩雪!怎地,你是不是连母妃都要打?”

云晴望了清雪一会,终于收回眼神,然后似笑非笑地对身边白衣的女子说道:“唉,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心思便不再自个的身上了!你看,本宫只顾着看清儿,怕她跌倒,都忘了跟慎妹妹说话了!真是该打,该打!”

几杯酒下肚,辛烁忽然来了兴致,便对面前的少女道:“你也是通晓些诗词的,便吟一句梅花的诗来听听!”

梦回拿灯罩套好了蜡烛,然后转身冲辛烁微微一笑:“奴婢刚刚听崔总管说,皇上还没用过晚膳,他很是担心皇上的身子,却又不敢前来打扰。所以梦回便自告奋勇,带了些点心和吃食来看皇上!”说着,她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食盒,然后从中拿出几样精致的点心,有胭脂玉露糕、梅新蕊酥、豌豆黄等,都是辛烁爱吃的东西。摆好点心,梦回又从玉瓷瓮里倒了一碗人参鸡汤出来,一并放到了辛烁面前。

辛烁等人在慈宁宫苏太后床榻前守了整整一夜,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他去早朝,苏灵兮才缓缓苏醒过来。她双目微张,望着床前一众眼圈通红、神情疲惫的人,她有些惭愧地道:“又让你们担心了……”

“小妹?”穆辞月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件极其可笑荒谬的事情,然而这笑声中却又充满了苦涩,“小妹!你可知当年我们也曾花前月下,也曾海誓山盟!他也曾说过欣赏我,也曾许诺会一生怜惜我!只不过我轻信了他,忘记了他是太子,是皇帝,是这个世间最容易负心的人!我承认,他很爱你,可是他那么爱你又能如何?他还不是有后宫三千,佳丽无数?他还不是每三年便选一次秀女,还不是和形形色色的女人有了孩子?他那么恨我,还不是为了稳住我而和我生下了朦皎?他可曾有那一刻彻彻底底地属于你一个人?帝王之爱,真真是可笑!哪个女人生来会贪恋权势?哪个女人不想被人爱被人呵护?还不是你们让我对所有人绝望,只能依靠自己和无边的权利!”

“朦儿的心意,母后明白!”穆辞月感叹,“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母后输给了皇上,自认技不如人!其他的我都认了!只是,如今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们母女不知何年再能相见?你还年轻,还没有嫁人,母后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啊!”说着,她有感而,也不禁落下泪来。

对于这些辩解,辛烁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眼睛依旧不曾离开梦回的脸。仔细地看了一会,他突然道:“你瘦了!”

而此时东华宫主殿,上官云晴正悠闲地躺在软榻上。杨柳为她轻轻地推拿着,而凤栖则不时用小叉子叉起一块水果,递到她的口中。杨柳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给璧凝馆送东西的宫女太监,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这个殷贵人真是嚣张!她还不是靠着咱们娘娘才能重新获宠的!如今又不懂得如何夹起尾巴做人了!”

辛烁望着云晴,感慨道:“云儿如今真是懂事了不少!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便依了你的意思。那么今晚,朕去谁宫里好呢?”

子莲听辛烁这样说,立即道:“皇上莫要着了容华的道!之前容华和奴婢商榷时,奴婢便提出了这般疑问!然而容华她成竹在胸,只道给其他所有娘娘的点心里都下毒,惟独她自己的不下。这样一来,若是被追究,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指出不会蠢到用自己做的东西下毒!而且仅仅她的那一份无毒,肯定是有人想陷害她,故意这么做好让她被怀疑!容华这是铤而走险,就是想逆着常理!她说越是做得明显,越是让人看不透,越是容易推卸责任!”

郑宝林谢过了云晴的好意及宽容之后,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云妃以茶代酒,先是喝了一杯,然后笑着招呼众人吃菜,自己则夹了一块糯米鸡准备吃上一口。然而,夹着糯米鸡的筷子刚刚举到面前,那香糯的味道让云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弯腰便开始干呕!旁边的凤栖一惊,赶忙接过云妃手中的筷子,然后轻轻地拍着主子后背,担心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殷采薇狠狠地咬了咬有些惨淡的嘴唇,仿佛做了极大的努力,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辛烁的心情也跟着悲伤起来,于是不禁道:“是啊,如今我们可以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多地珍惜和身边人在一起的机会……”

“朕答应!”辛烁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但随即他又意识到,梦回此举,便是要离开上阳宫了!虽然上阳宫和慈宁宫隔得并不远,但她还是不在身边了。日后,恐怕不能天天相见。辛烁知道如今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但还是试探着问道:“梦回,你今后,可有何打算吗?是继续留在宫中做事,还是,做些别的什么?”

当一切忙碌结束,辛烁终于可以安静下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陪母后用完晚膳,他回到宣室殿,特意屏退了宫人,甚至连崔喜都没有留在身边。他没有点灯,黑暗可以使人愈冷静。这几日,他因为心中有所思,所以面对梦回时会不自禁躲闪。要立她为妃吗,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地呵护?可是那样一个如天际浮云、如高山流水的少女,能甘愿被禁锢在后宫之中吗?

辛烁冲上官立感激地一笑,然后对崔喜道:“你去东华宫,解除云妃的禁足令,恢复俸禄,赏赐云锦十匹、南珠二十颗、翡翠四十块,再将苗疆进宫的刺绣悉数送给云妃,跟她说朕今晚便亲自去安抚她!另外,上官大人护驾有功,朕特封其为一等护国公,赐江平郡为其封地。”

“不!这太过荒唐了!”辛烁不甘地扭过头,而在穆辞月看来,这无异于垂死挣扎。她坐到辛烁的床边,温柔却又执拗地掰过来辛烁的脸,让他不得不面对。穆辞月满意地看着辛烁愤恨地眼神,然后对万姑姑说道:“去拿纸笔来,伺候皇上下诏!”

皇上被移到了宣室殿的龙榻上,但是依旧昏迷不醒。已经三日了,他水米不进,药石无灵,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更多的太医被召集进宫,甚至也请了民间的一些郎中入宫,一群人在上阳宫中忙得焦头烂额!德妃和纪妃守在宣室殿,如今没有二妃共同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上阳宫。然而一些位份低微的宫妃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都聚集到了上阳宫。她们带着各自的丫鬟,浩浩荡荡地闯了过来,个个都坚持要见皇上。守门的侍卫招架不住,他们既不敢违背德、纪二妃的旨意,又不敢公然拦截其余妃嫔。

另外一边,那个宫女回到慈宁宫,将上阳宫里生的一切如实告诉了穆太后。穆辞月正在就着万姑姑的手,吃下一瓣蜜桔,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次上官立特意找来的慢性毒药,叫做什么来着……对了,是半月散,当真不错!无色无味,和几味药材混入汤中,银针根本测不出来!一切便只等半月之后,皇上的症状就会像是得了疑难重症,不治身亡,料那些整日拿着朝廷供奉的太医们也查不出来!”

上官立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道:“还请苏尚宫回去告诉皇上,就说老夫之前鬼迷了心窍,日后定当效忠皇上,将功补过,请皇上放心!”

早朝结束之后,真是一个人一番想法。上官立和穆辞月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心中满是愤愤和不甘!

阿灵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