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说着,一双保养极好的手顺势覆上了辛烁的手,言语间满是关切之情,到了最后竟真的哽咽起来!辛烁冷眼望着这个表面温良实则心狠手辣的妇人,胃部剧烈地翻滚,胸口也一阵窒息!他不禁微微侧过头去,免得自己看着她在一旁装腔作势会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

一旁的纪若仙看着,忍俊不禁:“看咱们公主真是心切!沫儿才三个月大,若是这时便会叫姑姑了,岂不吓坏了我们?”

“苏梦回……”上官立半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突然眼睛一亮,道“可是皇上身边的苏尚宫苏梦回?你去请她到书房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龙袍的人影在崔喜等人的护送下,坐到了黑帐后面的龙椅上。而穆太后依旧雍容华贵,面色淡然。她为了垂帘听政,还特意让内务府做了一件正红色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宫装。在众多宫婢簇拥下,穆辞月坐到了皇上左侧的位置。一旁的太监为她放下珠帘,她的身影也顿时隐匿在层层珠帘之后,看不真切。

“是公主刚刚送来的蜂蜜糕和蜜糖酥,说是给皇上喝完药改改口味的!”顺安答道,全然未当回事。

萼姑姑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叹道:“年轻人就是好啊!岁月不饶人,我这老婆子如今只有羡慕的份了!”

山里的夜空是纯净的黛蓝色,幽深、华贵。山虽不算很高,但景致却格外地迷人。尤其在这样寂静的冬日深夜,山间白梅幽幽绽放,馨香扑鼻。小巧的白色花朵点缀着寒冬的山林,有说不出的素雅之感。年轻的男子长衣玉立,身后跟着沉默的少女。两人就这样站在梅花树一侧,安静地仿佛要融进夜色中。

一阵寒风吹过,院子的白梅散出沁人的幽香。梦回所住的这一处偏殿名叫醉梅居,顾名思义这里种了满园的梅花。一到了冬天,整个院子里都是雪白飘香的梅花,格外幽静雅致!梦回不禁走到一树梅花底下,深深地嗅了一下,低声吟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画卷的一角,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灵兮妙兮,翩若惊鸿。字的下方紧随着一个印章,原本就觉得字迹极其眼熟的辛烁惊呼:“父皇!”说罢,他抬眼诧异地望着辛煜,几经平定之后,他才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辛烁沉吟片刻,然后笑道,“反正帝姬的名字不用像皇子那般有那么多顾忌,既然是爱妃的请求,那朕便给她取个小字叫沫雪吧!”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有事相求,便过来了!”梦回与辛煜也算是深交多时,所以私下里不拘于礼数,说话也随便得多。

云妃从辛烁怀里转过身来,将精致的小脸在他怀中蹭来蹭去,闻着这个男人身上龙涎香的味道。烛光暧昧,上官云晴的呼吸逐渐加重。她脱掉有些厚重的外衣,只着一件同样是亮红色的抹胸,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诱人。

府内还有几个来领衣服的宫人,在一旁挑拣着。管事太监带着梦回进去,便对里面的小太监吆喝道:“这是皇上身边的苏尚宫!你们快去将那几件苏绣的宫装拿来,让尚宫大人挑一挑!”

不知怎地,辛烁心里浮起一丝难言的苦楚和酸涩。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等到那二人走远了,才对崔喜说道:“走吧,回宫!”

万姑姑沏了茶,一杯端给了穆太后,另一杯放在辛烁一旁的黄杨木小几上。辛烁看也不看,只是问道:“母后为何让德妃给朕下那不堪的媚药?”

穆紫娇面上的微笑一滞,但随即又笑语盈盈。她取过雨润手里的食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几碟精致清淡的小菜,然后对辛烁说道:“臣妾听闻陛下近来身体不适,胃口欠佳。虽已快要入秋,但余热也不可小觑!皇上每日都繁忙劳累,御膳房又总是按着礼制做那些个油腻腻的东西。所以臣妾特意下厨做了些清肝明目开胃的小菜和粥,送来给您尝尝!”

乐颜愣愣地摇了摇头。梦回接着道:“你不必害怕,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逼的。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是给你天大的胆子,你也不敢谋害皇嗣!再说麝香名贵,你自然不可能有,一定是有人偷偷给你的!”

梦回伸手扶她起来,微笑着道:“以后不必行这般大礼,你只当把我当成姐姐就好!你先跟着崔公公,让他带你去尚衣局找几身新衣裳吧!”

辛烁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梦回。面前的少女因为一天的奔劳,本就白皙的面容现在变得有些苍白。在明媚的日光,她清丽的脸庞近乎透明,嘴唇微微颤动,薄如蝉翼。她眉宇间透着抹不去的疲惫,但神色却坚定不移!辛烁只觉得十分不忍看她如此辛劳,便问道:“为何要去宝庆宫呢?这不是你分内的事情!”

辛煜点头:“儿臣谨遵母后教诲!”说着,他偏过头去望着辛烁,好奇地问道:“皇兄,该你拿出你的贺礼了!臣弟很想知道是什么呢!”

纪贵嫔听完,低头思忖了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是比日光还要灿烂夺目的笑容:“听尚宫大人一席话,正是令人豁然开朗!”

“哦,又到了母后生辰了?”经她这么一提醒,辛烁突然觉得烦躁不已,刚才的一室旖旎顷刻间烟消云散!母后生性好强,过个生日也要大摆宴席,宴请群臣,以彰显自己国母风范。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头痛不已!何况今年因为平淄的旱情,朝廷拨了一大笔善银,如今国库匮乏得紧!而紫娇竟然偏偏怕自己忘了,这个时候提醒他!

辛烁抬起头时,恰好看到梦回眼中那淡淡的忧愁和过往。不知怎么地,他原本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了。几日相处下来,她让辛烁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看似娇柔的少女,仿佛浑身都是本事和秘密,让人猜不透、摸不清。辛烁的嘴角微微上扬,神秘又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勾起人的探索欲呢!

听到皇帝巧妙地反驳了自己,穆辞月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随即又被掩盖。她点了点头,赞同道:“皇帝说得不错,是我这个老婆子大意了!作为皇帝的近身女官,自然要德才兼备。”说罢,她看着殷采薇,问道:“那么,你都会些什么呢?可曾读过什么书?”

罗峰早早地就在院中等着她了。萼姑姑一直在一旁偷偷地抹着眼泪。梦回见她这样,也不禁难过起来。这两年里,萼姑姑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无微不至,她也无比感激。梦回拉了萼姑姑的手,强颜欢喜着安慰她:“姑姑不要哭了,这样梦回会有很多不舍。您要辛苦一些,好生照顾夫人。梦回保证,一定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她不再说下去,但罗峰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正好这时梦回也练完了剑,谈话便到此为止了。不一会,罗峰便告辞离开。而梦回则进了辛夫人的屋子。

自从从辛夫人那里得知了她的身世之后,梦回便开始为自己进宫做准备。她是要进宫接近夫人的儿子辛烁,然后告知他一切的真相,还他生母清白。既然要接近未来的皇上,没有点出众之处是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的。

梦回一边听着,一边偷偷来到后院,在一株文竹后面隐藏身形。辛夫人和萼姑姑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而面对她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脸上是茂密的络腮胡,面目英伟,不怒自威。那汉子沉默了一会,才如实答道:“主公如今十分不好!他身子虚弱,又久病缠身,加之事务繁多,他总不肯休息,便病倒了。太医说,怕是不治之症……”

这一日天气晴暖。山间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树林里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虫鸣鸟啼,如梦如幻。辛夫人的房子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除了她们再没有别人。那林间的小屋在阳光照耀下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院子里摆着石桌、石凳,环境倒也颇为雅致。

“至于这个,当然要靠你了!”林媚儿娇媚地一笑,依到风沉云身上,拈起他一缕丝细细玩弄,“你可是南诏国第一剑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