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只有我比较苦逼。明明在大学时代是三个人里学得最好的那一个，没想到毕业之后就沦为三等货色，如今还得为了888的低价房租和一个狐狸似的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同时忍受着沈皓安对我的批判。
他把租赁合同放在桌面上，我交钱，签字，推回去的时候他称赞了一句，“字写的很漂亮。”
“身体有点不舒服，下午放假。”他走到沙边坐下，伸了个懒腰，“刚搬过来？昨晚我还在想，该不会是你反悔了吧？这年头不流行男女混租了，是不是？”
“你是和男人合租！”他终于爆了，声音提高好几个八度，“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整天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你自己还觉得理直气壮？”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是杜小姐吗，看过房子了？”
有些东西，因为太特别了，就会令人起疑。这条租房信息是在一个月前登记的，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租出去。可见人们和我的想法差不多：租价这么低，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最受不了你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以为有个学校牌子就无所不能了？”他将我的简历摔在桌上，抬起小眼睛，“觉得委屈是吧？告诉你，之前我刚拍掉了一个硕士，现在学历不值钱。”
我大概是有这么点毛病，比如说曾经三千五的公司，我没珍惜，结果只剩下两千五的，我还得为它能录取我而庆祝。
算了，我站起身，“上个厕所。”我迷迷糊糊地说。
这家餐馆我们上大学时就常来，因此布局都很熟悉，我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向卫生间里走。灯光是明黄色的，很亮，晃的我眼前一片片亮晶晶的色块，像是萤火虫在飞舞。
然后我听到隔壁有人在笑。
这笑声我熟悉得要死，不是沈皓安还能有谁？我好奇地停下脚步，听得他温声道，“还没睡？”
他在讲电话。
电话那头是谁？
感觉就像是一泼冷水顺着我的衣领倒进胸口，我全身都是一激灵。
“嗯，我还在外面……和大学同学吃饭……啊，是吗，这么巧？……改天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呵呵，别这么说……”
我来上厕所是干吗的？在这当口，忽然什么感觉都没了，只是安静地靠在墙边。
也不知靠了多久，才听见耳边有人惊讶地道，“哎，你怎么也来了？”
“上厕所呀。”我拍拍沈皓安的脸，“听见你在讲电话，就想着等你一块儿回去。”
我们站在男女厕所中间的过道上，我仰起脸看他，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
“是同事。”他说。
看，其实不需要解释，这种情况下，越解释越危险。
我舔了舔嘴唇，“女的？”
“嗯。”他诚实地应声，而后又拉住我的手摇了摇，“好像和阿禾是一个高中的，你说巧不巧？她好像睡不着，随便拨了一个号码，就拨到我这儿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十一点半。
一个女人十一点半打给一个公司同事……我咧开嘴笑了，对，只是打错了，我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不早了，咱回去就撤吧。”我轻轻地说。
有什么东西忽然不一样了，我说不出来，只是一通电话的话，我想我没可能会那么不舒服。
后来出了餐馆的门，暖风一吹，我才想明白是因为什么。
原来沈皓安在我面前已经很久没那么开心地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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