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周文晰如今被牵连坐牢,也是他艾峙逸先下的套,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可是牵连要案一事,就让人费解了。

柳妈一边同她说话,一边麻利的解开她的单衣,云凤看到背上肩上露出的细细密密的伤痕,原是在粗糙的石壁上蹭出来的,想起自己昨夜的激烈,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神色很凝重,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我不去。”

“哟?你还厉害了啊?”柳妈准备收拾收拾枣花。

柳妈抚了抚她的头:“可怜的孩子啊……”怎么就生得这么倔。

柳妈原是不识字的,扫了一眼那方子,脸上笑得谄媚:“敢问大人,咱家爷是得了什么病?”

艾峙逸忙躬身,客气道:“有劳公公了。”

怔怔然站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冷声笑了,在窗下喃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践踏我的心?我原不知道你是个这般蛇蝎心肠又反复无常的怪胎。”

兰璇只是哭泣:“……妈妈啊,你不知道我原是个最没有的,一颗心都挖给了他,他却……”

云凤好半天才消化了她这句话。

面上噙着几分笑意几分讥诮,对锦墨道:“去把那丫头带来。”

当他大权在握,范辅行将入木的时候,范文菊那个女人也成为了他的前尘往事。

云凤的手怎么变成这样,峙逸虽不明说,但是在宫里见惯了场面的陈御医又岂会不知。

胡之康又道:“我又借查资料之名,去过刑部,想看看当年案件始末,如果然有人告密陷害,必然在卷宗上可以知道真相,孰料此案卷宗居然调不出来,想是被人刻意销毁了。”

“人呢?走了?”

“谢谢舅老爷。”

周文晰冷哼一声,自斟了一杯酒,闷头喝下。

云凤和顺的笑:“艾少爷确实是个有心人。”

路过园子,就奇了,继母把云英看做手中宝,怎么婚礼办的比她当年还要俭省。

云凤还是有点云里雾里,她儿时听说判了死刑的人在杀头前总会有顿好饭吃,心里不免怀疑这艾峙逸会不会派了人在内湖边上,只等她过去,就一棒槌把她拍死在湖里。

人都道,这李状元除了那九尺高的壮硕身材,容貌却是平平,远不如谁谁谁谁谁谁,怎就让这些女人了疯呢?

峙逸心知她懂了,眯眼笑。

云凤埋头洗衣,一只粉色绣鞋轻轻一拨,把她放在一边的干净衣服全部拨到水里去了。

峙逸看完,背心已经湿透。

云凤突然想起什么:“你怎么进来的?”周府来了几回人,都让艾家拦下了,雨珠竟然顺顺利利进来了,不免有些蹊跷。

“……可是你也知道,他一碰我我就犯恶心,虽说他也许久不去我那里了,我也乐得安生……”云凤想起自己打峙逸的那一巴掌,不由好笑,他怎么那么不招女人待见,也怪可怜的。

峙逸觉得那些个庸脂俗粉十分无趣。

远远看到如豆的灯光,透过窗子看到她的侧影凑着灯光拿着针一上一下。

锦墨觉得这个女人很古怪,她看到她那苍白的面色,无神的大眼还有那布满褐色伤痕的手,觉得有几分害怕。兰璇说的对,这个女人简直像个鬼,不要说是少爷那么精贵的人,一般的小厮怕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的,怪不得奶奶完全不放她在眼里。

峙逸:“怎么了?”

云凤见了她二人,略点了点头。她本就生得端丽,行止间透着一股子庄重。

素琴拉着秀雅赶紧给云凤见礼:“大奶奶,往后这丫头就要仰仗您了。”

云凤虚扶秀雅一把,顺便打量她:原是个浓眉大眼的姑娘,眉眼里透了股子英气。正是十**的好年华,娇嫩得玫瑰花儿一般。她心里不知怎么的,如插了根刺般疼痛起来。面上却只是强笑:“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就住在一起了。”这句话在嘴里咀嚼着,格外苦涩。

素琴笑得格外巴结:“秀雅这孩子格外倔强,都说大奶奶是个好性儿的,还劳烦大奶奶好生照顾她才是。”

云凤纳闷素琴怎么这般照顾秀雅,莫不是沾亲带故?

若是这样,峙逸把人放在素琴屋里岂不是更好?

越想不明白了。

云凤勉强同素琴一番敷衍,又赏了些衣服饰给秀雅,这才将这事儿差不多打了。

那秀雅面子上礼数原都是到位的,就是给人一种不冷不热的感觉,中间隔着一层艾峙逸,云凤原没有打算跟她做什么姐妹,见到她这般,倒是松了口气。

回到房里,呆呆的倚窗坐了许久,冷风一吹,觉得脸上格外凉,用手一摸,却是满脸的泪。

峙逸来到东屋的时候,已是夜半。

柳妈开了门,讷讷道:“……爷,您今儿个是去哪位的……”

峙逸刻意逗她:“我先去秀雅房里坐坐,待会再去找云凤……”

柳妈心想着峙逸也真是个能折腾的,却也不多说什么,领着他就上了秀雅房里。

屋中一片漆黑,也不知秀雅睡了没睡?

峙逸接过了柳妈手上的蜡烛,笑一笑,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床上的秀雅听见动静,早已缩成一团坐在床,藏在背后的手里还秉着一把剪刀。

峙逸慢慢向她走近,拿蜡烛照了照她愤怒的脸,讥诮一笑:“放心吧,就算你求我,我都不会碰你一个指头的。”

“你……”秀雅眉头紧皱:“那你做什么要我……”

峙逸将蜡烛放在了桌上,低头把玩起手上的扳指,慢悠悠的道:“你和素琴的事情,我原是知道的。”

“你?”秀雅大惊失色,随即伪装平静道:“少爷说的什么,秀雅不明白。奴婢同姨奶奶,原是情同姐妹的。”

峙逸嗤一声冷笑:“放心,我知道有些时日了,我要是想要把你们怎么样,也不会放你们留到现在。你不用在这里遮掩了。你那银钗为什么会掉在假山洞里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素琴原是个胆大的,这些年遮遮掩掩得也够了,被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她竟有几分释然:“那你想怎么样?”

峙逸抬头冲她一笑:“不怎么样,只是让你帮我做一点事情。”

秀雅不得要领,怔怔然看着他。握着剪刀的手倒是松了些。

峙逸看着她笑:“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屋里,你看见了什么,都不得到外面去说,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余的,都要守口如瓶,就算是素琴都说不得。不然,你们的事情若是败露出去,那可是没人能保得住的。”

烛火的微光里,秀雅觉得峙逸那个笑脸显得格外可怕。

云凤一直没有睡,直到艾峙逸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她床边,她都如梦中一般。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伤悲,还是兼而有之,总之一股脑的憋屈全都化为了力量,伸脚就要去踹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