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贺连城冷声发问,回头向卧室里看了一眼,她还睡得安稳,复尔嗤笑出声,“怎么?是想亲眼来看看,我现在和我的妻子过得有多恩爱吗?”

只听“哇”的一声,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像是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他轻轻地拥着她,以温和的频率拍着她的背,温柔得像是个极宠孩子的父亲。渐渐地,她开始变得安静,倚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呼吸,缓缓地眨眼。

一时间,贺连城不知如何是好,低低唤了她的名字:“纪念……”

迷迷糊糊的时候,纪念感觉贺连城扛着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好快、好快,却在刚进了家门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来。

“黎昕,你个小兔崽子,我听人说,你这个时间不会来,是又在外面玩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呢?”

无可厚非地,她最先看到贺连城的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四目相对,目光交互,他也看到她了,却是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纪念冷笑,她和贺连城的孽缘到底是有多深重,早上才吵过,晚上居然能心有灵犀地到同一个地方来?不过,“出了纪家门,从此是路人”,这是她和他一贯的默契。

安东尼神色有些尴尬,不过一眨眼,又佯作相安无事道:“没想到,阅人无数的黎少,居然好这么一口啊!”

不对!

此时此刻,即便贺连城站在她面前,他也依然不能同他毫无戒备地回笑。纪元的薄唇抿出冷硬的线条,眉心拧起,目光越过贺连城,试图从他身后找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少爷,你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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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是我?小姑姑继子的订婚宴,小爷我能不来吗?”莫大同反诘,低头再一看她手上还捏着的空高脚杯,长眉一挑,“你这慌慌张张地,躲谁呢?”

什么东西打在他的手背上,那温度几乎要灼伤了他的皮肤,心底的某个地方莫名地一软,他动作渐渐停了下来。起身,再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她,衣衫不整,脖颈、锁骨上又填上了新的吻痕。泪湿了她满面,仍旧不停地从眸子里涌出。

贺连城?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嘞,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嘞……”

“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对吧?那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问啊?”

你在奢望你和他还会有未来吗,还是他或多或少对你有少得可怜的感情吗?

“这不该正是你贺市长想要的吗?!”她嗤笑过后,义正言辞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和我都心知肚明。这么做,对彼此都好。而且,万一不小心弄出个孩子来,到时候还要跑到哪家小医院里做掉,我纪大小姐,受不了那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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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浴缸的边缘上,笑着笑着就哭了。

耳际充斥着由浴室传来的哗哗的水声,贺连城睁开眼,神情淡漠地看着天花板。

她想要反抗,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这具身体像是被抽了筋错了骨,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来。

念念,这该又是他哪个情人的名字?居然该死的,和她的一模一样?!

站在床头,她俯视着他。

纪念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笑着告别:“那,改天我再来看她。”说罢,转身拿着伞离开。

回想起那天晚饭的场景,她轻叹了口气。

纪元想问什么,她心知肚明。

她与妈妈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连她都不记得她的眉眼是怎样的温婉动人了,亏这位换了三任妻子的丈夫还记得,她突然猜度起那个生她的女人来,她该是有怎样惊心动魄的美,才会这样日久天长地印在这个浪子的心里?

纪逍一双星光做的眸子始终盯在纪念的身上,浅笑着,他答道:“嗯,这女婿不错。”

奢望送你进警局只是史天瑜一个人的意思?奢望他将你从警局里带你出来,是因为得知了史天瑜的在做戏之后,他对她多多少少有着愧疚?还是奢望,不管怎样,贺连城这个人对自己还有着一分一毫的怜惜?

一睁开眼的,她看到的便是这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