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米长的欧式餐桌,是七个人的餐桌。

两人的对话声渐行渐远,纪逍这才开口问了句:“念念,不叫我一声‘爸爸’吗?”

贺连城侧过身,抬手轻捏了捏纪念的秀挺的鼻尖:“爷爷,这要怪可就要怪您的宝贝孙女了,还不是她啦,一直没决定好要穿什么,折腾了大半天,我们两个才从家里出发……”

那笑,眩目刺眼,是她不曾见过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人来,她放弃了,死心了。

她还记得初见他的那一天,是在纪静的生日聚会上,他是爷爷请来的客人家的小少爷,对每个人都谦和有礼的笑着,对躲在角落里的她也一样。

“天瑜,这样的游戏,好玩吗?”

她迎上他的目光:“贺连城,我问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也认为是我偷了那个什么狗屁项链的吗?”

与史天瑜和贺连城不愉快的见面,让纪念想马上离开这里,那么接下来不管是去哪儿,都好。可是当她走到一楼大厅的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或许是天生就那么耀眼,走到哪里都让别不开目光。一进那家旋转咖啡厅,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靠窗位置的贺连城。他小啜了一口不加糖的黑咖啡,抬眼看到史天瑜的时候,唇角溢出一抹明媚的笑来。可当瞥见站在史天瑜旁边的纪念的时候,笑,霎时全无。

“……你是念念吗?”

“念念,这也是爷爷的意思。”再说这话的时候,温瞳的语气冷硬了些,纪念窃笑,果然被她猜中了。

纪念离开的半个小时后,莫大同拎着两份早餐回来了。一开门,发现玄关的位置少了一双高跟鞋。

“哎!那家伙,你给小爷我站住!”

*

“贺连城,你怕死吗?”她蓦地开口。偏过头,笑意邪佞。

*

“纪念……”

站在纪鹤先书房的门前,纪念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能推了门进去。

“好喝啊?好喝爷爷给你沏一辈子……”

两个人以静默无言地方式僵持着,终于,他语气平缓地开了口——

“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纪念,我希望,今天的事是最后一次。”他直进话题,甚至没有一句一段的铺垫,郑重其事道。

银色的名片上落着三个烫金的楷体字,贺连城。

黑色的贝雷帽,黑色的雪纺连衣裙,黑色的细跟鱼嘴高跟鞋,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甚至连修剪整齐的指甲也被她涂成了黑色。但她的皮肤却是白皙细腻到近乎透明的,栗色的长卷发衬着她的一张脸越发娇小。羽睫微卷,慵懒的眨着,目光有着醺然的神采,走思似的看向角落。

死,她怎么能?

那就是那一天,她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人……她会是谁?她和贺连城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想到这里,她从床上坐起,拿起放在玄关那里的雨伞,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