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六分讥诮,三分苦涩,还有一份是嫉妒。

“是这样的,照片上的人是我妹妹,她……她有偷窃癖,如果她来了你们这家店,偷……偷东西的话,麻烦你们千万不要报警,这是我的名片,请你那时候联系我,我会把两倍的钱都付给你们。”

温瞳震在那里,一双剪水眸子木然而空洞。

“嗯。”

一个人好像走了好远,纪念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冷意像是海水拍打而来,要将她整个吞没,踩着高跟鞋的脚步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浮,就像是踩在云端。

她痴痴地笑了,可是笑着笑着,温热的泪便蜿蜒着爬过侧脸。

“是赛车。”她清眸一沉,轻笑出声,“不对,该叫——赌命。”

她不要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她要光明正大地活着,她纪念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依旧是白衣古朴的模样,但单是看他的背影,她就知道纪鹤先老了。老到拄着拐杖的时候,背还是佝偻着,老到曾经拿着枪杆子的手如今却青筋暴起,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

只手扶着椅背的皮面,指甲狠狠扣在上面,极力地压制住胸中的怒火。

如果真的是她的家的话,又怎么会把她拒之门外?

*

“这是要去哪儿?”她的声音有些微颤的,目光也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他不答,她紧张地将手搭在车子的门扣上,指甲扣陷进去。她朝着他大喊起来,全然不顾他握着方向盘:“贺连城,我问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db9停在城西派出所大门前,暗灰色的车窗缓缓摇下,自副驾驶座的位置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架在秀挺的鼻梁上的是一副大大的墨镜,两块茶色的墨镜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却唯独露出了她紧蹙的眉心。纪念远眺派出所的门口,空无一人,低头,她又看了看腕上的表,二十分钟过去了,贺连城还没出来,她家贺市长的办事能力还真是越来越差了呢!

他缓步走到小李跟前,双手呈上自己的名片。

城西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民警小李的怒骂声劈下,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纪念却不惊不恼。她习惯性地将散落在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露出小巧皙白的耳贝,笑着答道:“知道。”

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闪着凌厉的寒光,如同一只亮出锋利的爪牙的狼。再逗留,下一秒,似乎就能被他生生撕碎。

“纪念,刚才你要看我的项链,我就摘下来给你看了啊,然后……然后我们吵了两句,你就先走了,却没把项链还给我。怪就怪你走了以后,我忘了把项链要回来。”

纪念冷哼:“就这样?”

“还有……你是一个有偷窃癖的人,你的犯案记录在公安局都有存根的……”

偷窃癖?犯案存根?

一时间,耳际充斥着人群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纪念,那条项链对我很重要的。那是连城送我的第一个礼物……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把那条项链还给我,你要别的项链,我都给你,但是这一条……不行。”

方才还是一副要将她置之死地的嘴脸,现在又扮楚楚可怜。

史天瑜啊史天瑜,还真是小看了她的演技。

纪念一瞥,看见了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看戏的人。

贺连城。

若说她的出现,在自己意料之中,那他的出现,一定在她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