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惶恐地瞪大眼睛,惊得连连后退,她以为白家三少会拿出一把枪毙了她。

“是,三少爷。”

“——初美,这里。”

缪缪用纸巾沾了沾唇角,神秘地凑近了翘楚的脸:

因为夜帝的薪水相当丰厚,所以面试竞争力非一般大,她上下打量缪缪一身素净苍白的模样,于是就建议带她去商场买一条光鲜的裙子,和一些应急的化妆品,结果却被缪缪一口回绝了。

而缪缪的目光,则不偏不倚地撞在副驾驶的美貌男人的脸上,他对她寓意颇为丰富地露出一抹暖笑,然后继续埋头听他的音乐。

朔夜缓缓地侧头看来,雾蒙蒙的眼睛,闪烁着若不细细去看,就难以捕捉的小情绪。

车速是忽然之间减慢的,近了,看出是一辆非常有型的黑色轿车。缪缪低垂着头,避开灯光,面对翘楚侧了侧身。

“可是初美醋性太大了……”

他的回应的让女人仿佛得到了某种默许,眉间弯了甜甜的笑意,高耸的胸向他的身侧贴去,恨不得整个身子缠住他,细细的指尖探入到他的衬衣扣子之间。

缪缪低声嗫嚅:“翘楚,爷爷的火葬费,过几天才能还给你。”

他的眼光怒火焚烧,不理会她泣求,俯身托住她的背脊,堵住她嗫嚅的唇,在她就快窒息时,他松开口,在她求生般大口喘息时,他再次覆上她唇。

“你的事业?”他俊美的脸庞,在她胸前扬起,“你的事业,是我。”

多么期待即刻看清楚她啊。

初美常常这么想,白朔夜是上帝的一个失误,任何一个爱上他的女人,都变成了精神错乱的死囚,猜不透执法者的动机和意图,只能乖乖地坐在随时可能行刑的电椅上,头上扎满电针,但又心甘情愿。

“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陪我喝一杯。”朔夜睨着她的茫然,“你家。”

“……嗯!”初美受宠若惊,展开笑容,拉上手刹抓起手提袋,对他重重点头。

就像一只常年被冷落的小狗,忽然被主人随手揩了一把算是抚摸,她在摇尾巴。

此时,白家三少突然觉得,头脑简单的女人也蛮有趣。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大概是与他的人际圈子有关——常年接触的人,不是ol白骨精,就是商政人精,不是小说家在发神经,就是编辑们在念催稿心经……

欧式公寓25层,落地窗外灯火辉煌。

浴室甚是香暖,门前用梅花瓷砌了台阶,初美从浴缸中迈出来,镜子里映着她粉嫩纤美的身体,这个身子在她20岁时献给了白朔夜,迄今为止已经两年。

初美拾起凌乱在台阶上的真丝睡裙,失神地望向镜子里绽放的自己,她挺直了背脊,脸颊微红地用左手捂住膨胀的左胸,说:“女孩。”又用右手捂住滚烫的右胸,说:“女人。”然后,她闭起双眼轻轻地捧起它们,雾色眸障中是那个男人深邃冥暗的眼睛。

是的,她爱朔夜爱得几近疯狂,但他对她却连一个“爱”字也没说过。

初美自以为是地认为,白朔夜是一个不擅长语言表达的男人,冷漠、邪恶、残忍,拒人千里,仿佛包裹了一层薄薄的保鲜膜,熠熠发光却与世隔绝。

但初美忽略了一点,不论是书面表达,还是语言表达,都是编辑人的长项。

只是,他还没遇见那个人,让他有欲望去表达的人。

此时此刻,白朔夜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酒杯中的威士忌一动未动。

初美慢慢地走向他,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双臂缠住他的脖颈。透明睡衣内的高耸带了灼烈的热情,她的局促呼吸呵在他的脸侧,她说:

“三少,陪我一夜,别走了。”

朔夜睁开双眼,朦胧中看见近身的女人,醒神般地,触电般地,扳住她的双肩,用力将她扔到沙发另一侧。

初美摔得闷哼一声,她怎么就忘了呢——

夜晚的白家三少,是上帝在北极雕刻的一尊高贵的冰雕,浑身散着盛气凌人的冰冷气质,拥有无数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他不喜欢身体接触,不喜欢谈情说爱,在床上也必须关掉所有的灯,他连呼吸也清冷,厌恶过于热情的女人,甚至连多余的抚摸也没有,他对女人没有任何眷恋,谁纠缠他,谁就会被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那些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爱他,义无反顾地深爱他,深爱这个拥有无数情人、有着“冰山夜帝”这个花名的高贵冷傲的男人。

初美握住被他抓痛的手腕,拿起他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鼓起勇气说:“朔夜,别喝酒了,忘了自己明天下午还有采访……”

“奉劝你,不要做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那样很不可爱,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

“第二,我的行程你了如指掌,你会让我的助理丢掉饭碗。”

黑眸露出深邃的锋芒,他深凝向她。

“第三,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走。”

初美吓得闭紧嘴巴,月色中卸了妆的脸,露出窘迫的神情。

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陷入死寂,时间在指缝间沙沙流过。

她不说话,一动不动。

他不让她说话,她就一句也不说,没有反驳,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她深爱的男人,连呼吸也配合着他的频率在缓慢地进行。

深爱他,爱到如此地步,爱得战战兢兢,爱得失去自我。

朔夜睁开眼,转头看向她。

“其实,不说话的你,更不可爱。”

说完这句话,他勾了下唇角,径自朝大门走去。徒留初美一人,蜷缩在幽暗的沙发角落,心脏紊乱,四肢麻痹,浑身发冷,犹如一只小蜘蛛垂死挣扎的那一刻……

有时候,爱比死冷。

她怎么办才好,他到底想要她怎样?

白家三少,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