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澄不会死!你听到了吗?我向你保证,小澄不会死!”

“夏沫……”

忽然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洁妮的手怔在门把上,听着听着,她惊然地抬起头,望向沈蔷同样惊愕的面容。

…………

尹澄缓缓地站起身,他的目光依旧担忧地凝注在夏沫的身上,却不敢让自己再看下去,每多看一秒钟她的病容,他的心就好像在滚烫的铁板上被煎熬一秒钟。

“姐……”

不相信她了……

尹夏沫依旧深深地昏迷着,高烧让她不时地辗转反侧,嘴里模糊地呓语着一些话语。但是,她颤抖的挣扎少了很多,好像已经放弃了什么,脸上有依稀的泪痕。

“所以洛熙哥哥就可以去死了吗……洛熙哥哥已经因为那场婚礼而自杀了!他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抢救!……你不怕他真的死掉吗?!”

“你……”

“啊……”

“……所以……那场婚姻只是一笔交易……”

痛苦地挣扎着,炽热焚烧的烈火将她紧紧包围,做错了吗,从始至终就是她做错了吧,紧闭的眼睛,如同被噩梦紧紧扼住喉咙,她干裂的嘴唇不断痛楚呓语着模糊的字句,身体痉挛般地颤抖着……

尹澄怔怔地站在医院的走廊中,空旷的寂静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姐姐的身体一向都是健康的,她会好起来的,他不可以因为一时的害怕而妥协,姐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茫茫雾气中,隐约有声音在呼喊她,恍若是在梦中,一直,一直无法醒来的噩梦,门把冰冷的金属感,轻轻打个寒颤,门外是长长的走廊,脚步僵硬迟缓地走着,不知该走到哪里,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停下来喘口气……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中滑落。

“那些都是我在乱说!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手术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可以这时候放弃!你必须做手术!求求你!那些都是我乱说的,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那样的……”

“我没有劝阻你!我明明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跟欧辰结婚,却从来没有劝阻过你!我想要小澄活下来,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牺牲,还安慰自己说,你会幸福的!我是多么的自私啊,夏沫,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刺鼻的消毒水的气息。

“如果我毫不在意你……你就算死了……对我有什么伤害呢……”手指颤抖着,她忽然失神地笑了笑,如同洛熙不是昏迷着,而是醒着的,她很轻很轻地对他说,“……你凭借的只不过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残忍地将我送入地狱……是吗……”

有人用力将她从车内拉了出来,她被拉得跌跌撞撞,手腕刺痛刺痛,周围都是刺目的雪白墙壁,还有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眼前浓重的白雾中,看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可是她还是难受得想吐,似乎只有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会舒服一点!

尹澄不知所措地看着姐姐呆滞僵硬的背影,又回头看向苍白痛楚的欧辰,他心里茫然一片,怔怔地坐在轮椅里。

尹夏沫的嘴唇一下子苍白起来,她死死地盯着沈蔷,声音低不可闻。

“夏沫,你知道的很清楚,当年车祸之后,小澄的身内很多器官严重受损,而且由于没有及时得到很好的恢复,使得这些器官的病变都很严重,其中肾病已经直接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这次换肾手术虽然可以暂时延长他的生命,但是今后仍旧必须加紧治疗其他的病症,否则……”

尹夏沫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她拼命让自己从可怕的梦境中清醒过来,,苍白着脸孔,逼自己用最冷酷地想法安慰自己,这世上并不会谁没有了谁就无法再活下去……

“你……可以去洗澡了……”

缠系在她的无名指上……

尹澄亲吻了一下尹夏沫额前的花冠,然后,凝视着欧辰,郑重地将她的手放入欧辰的掌中。

教堂中,圣洁的气氛里,她虔诚地祈祷着。

她举起手中的啤酒罐,眼睛里染着微醺的醉意:“洛熙,欢迎你来到这个家。”

他温柔地将一顶全新的花冠将原本那顶花朵有些凋落的花冠换下,新鲜绽放的百合花和雏菊,仿佛还带着鲜嫩的生命力。

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带着袅袅白色的雾气,缓缓流淌进黑色的大理石浴缸里。

她——

“……不过,不用怕……你不值得我为你而死……这世间如此美好……我会好好地活着……会看着你究竟会不会后悔……”

她平板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夏沫,我本来是不会来的,因为我知道……我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可是,我昨天晚上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