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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遇险

谢朗叹为观止,却又有了几分敬佩。心道若是此人身为男子,入伍从军,只怕义兄裴无忌都要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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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僵持之际,一名二十上下的女子过来,敲了下薛定的头,笑骂道:“还不快去和三姐道别?”又转向谢朗道:“谢将军莫怪,这小子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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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悠悠地落在最后面,看着前方热闹的情形,雍王话语中忿然之意甚浓,“大哥,若是当日由你领兵出征,也用不着打上三年。老三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将士,还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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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痛下,它大叫一声,猛然挣开绳网,扬蹄站立。眼见奔过去的秦姝就要被它的前蹄踏中,幸亏谢朗反应极快,将她抱离险境。

德郡王沉思了一下,忽然伸手解下身上紫袍,披在了谢朗肩头。

谢朗受惊,将头摇得如拨浪鼓般,“没什么。”

薛蘅见他面颊通红,不放心,摸了摸他的额头,嘀咕道:“倒不象是发烧。”

谢朗憋得难受,还是吞吞吐吐说了出来,“师叔,那个、能不能,帮我把树枝松一松?我的手根本动不得。”

薛蘅将眼一瞪,道:“你如果想这双手废掉,我就帮你解开。”

谢朗愁眉苦脸,再走一段,已是酸胀难耐,只得踮起脚尖,两脚互换,跳着走路。薛蘅急了,回头怒道:“谢明远,你搞什么名堂?!”

谢朗愁肠百转,想到自己堂堂骁卫将军,若是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尿给憋死了,未免太过窝囊;但“涑阳小谢”如果把尿拉在了裤子里,那也不用再活了。可是,眼前站着的,却是一个性情乖僻的妙龄女子,如何是好啊!

他仰天长叹,终于将心一横,也不敢看薛蘅,眼睛望着别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师叔,我、我要小解。”

二四、梦萦魂绕见心魔

夕阳挂在山尖,缓慢下沉。绯红的霞光铺满西边,令山峰都染上了一层绛紫色。

远处山间的梯田油光澄绿,青葱色的嫩苗随风摇摆,苗下又荡出细碎的波光。

近处,山峦碧如翡翠,溪水柔若玉绦。满山的野花开得盛艳,仿佛要与华美的云彩一比娇妍。云雀抢在黑暗来临之前歌唱,曼妙的声音随风飘扬。

黄昏的春风,一阵软似一阵,让人涌上甜蜜的倦意。伴着这风,伴着云雀渐低的鸣叫,夕阳也一点一点,沉入苍翠的山峦。

这是奇丽的山间黄昏景象,然而,从森林中艰难跋涉出来的谢朗,却丝毫没有心思来欣赏。

他站在崎岖的山路边,对眼前的美景视若无睹,心中似被猫爪子抓挠一般,难受至极。

一想起自己脱口而出后,薛蘅那能拧得出黑水的脸色,他几乎以为她当时要遏止不住怒气,将自己斩于剑下。

当她黑着脸转过身去,消失在一颗大松后面,他又有些害怕,她会将他一个人丢在这茫茫森林之中。

可当他已忍无可忍之时,她用布条将双眼蒙住,从松树后面,一步步走出之时,他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如同惊弓之鸟,颤抖的指尖一触到他的腰,便弹了回去。她犹豫着、摸索着,帮他解开腰带,之后又帮他系上腰带,这段过程是如此漫长,竟比打了三年仗还要难熬。

那一刻,他忽发奇想,若是将一只鸡蛋放在自己脸上揉搓,不知烫不烫得熟?

他不敢去看薛蘅的脸色,只能低着头慢慢往前蹭,即使偶尔跌倒,再没力气,也立即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让薛蘅施以援手。

之后的一整天,他的耳边,只有林间的风声和鸟声。可就连那鸟叫声,他都听着象是小黑发出的嘲笑。

无地自容。谢朗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词所蕴含的酸楚之意。

所以这满山美景,看在他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悲凉和自伤。

他忽然想起在宫中伴读时,少傅大人常吟的那句词:

“正是薄寒浅冷时,万物皆萧瑟。”

可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拿得起放得下,这不过是权宜之举,于师叔名节无损,也无碍骁卫将军的英名。谢朗安慰着自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终于鼓起勇气,慢慢转头,看向薛蘅。

见她还是那阴沉的脸色,他一个寒噤,又迅速转过头来。

薛蘅沉默了许久,抓住谢朗腰带,力贯右臂,再在背上一托,将他抛向空中。谢朗尚未及反应,已稳稳地坐在了树桠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