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来的声间猛一惊醒,云落酒意瞬间退去一大半,微微定住身子,看清面前唐贤温笑脸庞,心头一热,脸颊红霞轻漾,羞意袭上,赶紧垂首扭开视线。

"在下请皇上赐贵国云公主与我为妃。"西太子豪迈之情尽显,大声直接呼出心中所想,而后将火热迷恋的眼光毫不掩饰的投射到云落身上。殿上众人皆是一惊,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视着他与云落二人。

"哦,如此说来,朕倒要看看。"皇上恍然,微眯双眼,绕有兴味的看向立在一旁的若汐。

"你是若汐公主?"她带着一丝犹豫,问了。

她当然知道,当日那样求他,他还是一掌将哥哥打得吐血昏倒。不过,她也惊察到,他看自己时,眼底暗藏的一抹柔软。

唐凌见状,瞬间收起戏谑逗弄的表情。眼神深切的看了他们一眼,默默的走出房门,身影迅速消失木屋后面的树林之中。

缓缓抬起头,她带着丝负罪的感觉望着他。是的,负罪。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他的不好变化负有起码一丁点的责任。她并不打算在他面前掩饰什么。于是,她坦白的问了:"三哥,你怪我吗?"

并不理会,她抬步上前,在门口停住,刚欲开口,里面又传出噼啪的瓷器破碎声。轻蹙眉梢,只觉得这种摔东西泄愤的小孩行为,十分可笑,忆起当初这位西国大太子,在宫中后花园嚣张狂野的行径,前后对照,刺激得她忍不住笑了出声。

"爱卿请起。"跃下马,皇上上前扶他,一旁的云落也赶紧行礼认错。"云妃方才有失礼数,还请皇上见谅。"

心中微动,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他抬手轻抚黑须,道:"云妃果然是机敏过人。不错,将军年迈体老,身上又有诸多战伤,活到此般年纪,已属大福大寿。自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请云妃节哀顺便。"

"老臣明白皇上所来为何。可老臣这并没有皇上想要的东西。"皇帝身形微动,疑惑的注视着床上垂死的老人。"老臣早在秦请先皇将老臣手中兵权分散出去之时,已将东西交给了先皇。"

落日余辉,照红了那四方的天,风变得冰凉,她慢慢起身,顺着那条路直走下去,路越走越窄,到最后,竟要挤入竹林中,穿出外面来。尽头竟然就是她西院的侧门。她却从不知道,偏廊后的这扇小侧门,竟通着那么一块神秘而自由的天地。

彩月点头接过信,收好在衣服内。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小姐说得也对,从来,她犯了错,都是小姐在前面护着她。暗暗唏嘘,心里一片感伤。

"有些话,我说没事,可你说,就是落在别人手上的把柄。拿来生事,是会要了你的命的。人人都知道我有先皇御赐的金刀,都怕着我。你在我身边,本就容易招着他们算计。对我的有怨恨,没处发泄,便会找到你身上去了。你不说躲着点,还要往枪口上去撞。"说到生气处,云落忍不住又冲着镜子里的彩月瞪了一眼。

一院子的下人,紧张的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才敢稍稍大声喘气。这王妃的历害,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得。一把金刀在身,杀了人都不偿命。叫人如何不畏惧。好在,她还算通情达理,善待下人。有几人竟因方才之事开始觉得王妃是个难得好主子,心底萌生回府伺候之意,不过被高林斥了回去。他心里何尝不是更喜欢王妃,可奈何,这王爷喜爱的是冷依依。

"谢王妃饶恕,谢王妃饶恕"叩首谢恩。那两人心里明白,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王妃有意对她们手下留情。正如刚才她们对彩月一样。这手仗若是真使力打,一下下去,牙齿即会脱落,三下,便会三个月无法说话。

她突然好恨自己的骄傲,明知道男人都是喜欢温柔的,她再忍一忍,再让一让,他说不定就会心软的。这样想着,心里却又跳出来另一种思想。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让无可让的地步了不是吗?蹊跷的怪异香味,莫名其妙的刺杀,残忍血腥的死亡。矛盾挣扎之中,双眼传来难忍的针扎刺疼感,真实的疼痛激醒了她所面临的危险。

左虎一怔,抬头对上她冷冽凌人的眼神,心中暗叹,好一个历害的人儿,一个字求字未说,亦毫无逼迫之词,却将情理说尽,让他非说真话不可。微一欠身,道:"在下不能乱说,确是未能擒住。那贼人闪进七王新府就没了踪影,在下得令,护王妃周全,不可惊动贤王,是而无法入府追查。"

心里一沉,暗惊道,果然是神医,只稍一探脉,就已然洞悉一切。压低音量,云落细声说道:"实不相瞒,这几日眼睛经常模糊生影,继而黑漆一片,无法视物,但休息一段时间,又会自己好了。"

"你生在西国,难得见着如此多的珍花贵木,日后让王爷多寻些种在新府园中。特别是皇宫西花园内树木,有些是可以反季节,时时开放,难得一见。更有许多世间难寻的奇花。都让王爷寻来与你,细细品赏。我自幼长在宫中,花花草草早已看厌。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说完伸出手,对彩月说:"扶我进屋休息"

"小姐?"一句话点到了冷依依的软处,她最嫉恨的便是云落公主身份。若不是因为这身份,她怎么可能嫁入王府,做这正牌王妃。唐贤又怎么会迫于无奈,自毁此生只娶她一人的誓言。脸色一变,美目圆瞪,摆出主子的架式。

彩月回到将军府,也不敢说云落在王府内所发生的事,只按小姐吩咐说的,老爷问了,就说一切安好。老将军虽是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问。当日就派人寻了红玉两位哥哥,并招入军中。彩月又按云落吩咐送了些钱给红玉家里人,好使她一家人后半辈子的日子不用忧愁。好巧不巧的,彩月送钱当日在红玉家门口碰着了高林。他本也是按王爷的吩咐,送些钱与红玉家人。两个人见面一聊,高林回府便将这事报告给了唐贤。唐贤听完,没有说一句话,只在书房窗边,若有所思的,默默站了一个下午。

"王妃认为万事强来,就一定会得偿所愿吗?"冷冷的发问,冷依依眼底眉梢带着抹不屑的神情。

直觉一股热气涌入眼底,双眼蒙上一层水雾,云落感激的看了唐贤一眼,捧起药碗,将药全部喝了下去。满意的点头,唐贤深邃的眼眸悄悄堆积着渗人的冰冷,不再看她,转过身,对着高林说:"留人在王妃身边,好生伺候着,大夫开的药,每日要按时煎了给王妃吃。"

片刻,御前带刀侍卫左虎跪拜在皇上面前。"去七王府,保护好云妃,不可让七王发现。""是"应声,左虎退出殿外,行至宫中无人处,脚下用力,身形飞动,跃至屋顶,脚下轻点,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妃放心,老奴必定尽力。请!"

"在后花园。"回完话,心里的不安加深,高林暗暗瞄了彩月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像是并不知道王妃的用意。待看着她们朝着后花园走去,他急忙直冲到大门,焦急的看向皇宫方向。

一纸婚约,她由所谓的云公主,变成了他七贤王的正牌王妃。成亲以来,他对她的宠爱娇纵真的只是四哥所说的,为了这天下而无可奈何的必须吗?扪心自问。他宠她,真的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吗?

正华园?他竟然让一位侍妾住在他住的园子!愕然的瞪大双眼,瞬间停住脚步,身子像被一下抽走了所有力量般,软了下去,连忙伸手扶住走廊边的柱子,她急促的喘息着。

"在林中袭杀我的五个人,用的虽然是中原的武器,使的却是西国武功招式。"微眯着眼睛,唐贤冷静的分析着。

"老奴谢过王爷,谢过王妃。"高林带头高声谢恩。一地的人都跟着高喊"奴才谢过王爷,谢过王妃。"

"不会,奴婢以后还要请高管家多多照顾呢。"彩月自是明白,高林的态度,前后转变这么大,是为何。王爷对小姐的宠爱,不下于老将军和少将军。这下好了。小姐终于可以成全心中梦想,与心爱的人幸福相守。她这个做丫环的,当然也要会来事。

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至她嘴边。她微一张嘴,他便那酒倾入她口中。美酒入腹,一股躁热由身内涌起,须臾片刻,她眼睛就已模糊,头也晕眩起来。原来,她竟是喝不得酒,只一沾,便会酸得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