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贤上前,将她扶离床边。搂站在床尾一侧。蒋司面自袖中取出一长条红木盒子,打开自盒内绒布之上取出一枚约一指长的金针。抬手落下,将针打入将军脑部正中。

云落记得,她曾以在宫中看过这样一副画。但那时年纪太小,已记不清,是在哪里了。他竟然将画中之物,真真的刻在这石头之上。好美的雅性。

"好了,不要想瞒我。我早知道,你对三王爷早已是春心暗许。三王爷,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你们的事,是太后定来的,三王爷亲笔书信,要了你去做侍妄,现在你若真的不愿意,也是没得反悔的,一定要嫁过去的。"云落说得斩定截铁,彩月望着她,知道事情已没有转还的可能。怏怏的垂着头,默默立站着,半天才缓缓说了一句。

心里高兴,被骂了,还是嬉笑着脸。彩月知道小姐心里心疼她,老爷留给她的寒香露,是治外伤的奇药,是白家几代祖传的密方制成,因为用料特殊,且此药放制成之后,放置年份越久,效果越好。老爷留给小姐的这针,起码有四十年了。

他上前亲手扶她起身,拉着手站在身边。柔声道:"你如何错怪了彩月!快跟王妃赔个不是。"冷依依冲他宛然一笑,点点头,然后走到云落面前,躬身行礼,娇声道:"依依做错了,请王妃原谅。!"

院子里众人皆是一惊,怔望着迎面而来,一身白衣,披着长发的女人,细看清后,皆是吓得跪了一地。"彩月,起来。"沉声历斥,狠狠瞪了一眼。缓步移到那两个粗壮下人面前。站定,沉声冷问:"你们不要命了吗?"

美目从容在他身上流转,见他盛怒之下,仍是清美俊逸,风度翩翩,云落脸上淡淡一笑,心中生出无限凄凉。仰目对视,幽幽开口道:"贤哥哥,云落永远不会怀疑你。"

"不用。"眉一横,云落不悦的扫她一眼,愈发不喜欢她多话了。彩月见了,急忙转身去忙,下午被那一瞪,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回头冲着白将军宛然一笑,道:"爹爹竟为了女儿风寒,请了蒋神医出山。"

心中一惊,云落顿时明白,何以皇上会派左虎在暗中保护她。原来他早去了皇上那求雪莲丹。皇上必是知道实情后,担心唐贤会一怒之下杀了她,才会做如此安排。脑海里现出他当时锁喉于她情景,心底瞬间一片怅然凄凉,一时间怔怔的,愣入了神。

"没事,我许是累了,有些眼花,你扶我进房休息吧。"强装镇定的说完,云落伸出手,彩月赶紧上前扶住,搀着她进屋到床上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

除非是西国奸细,夜闯王府,行刺王妃。可是短短几日,这旧王府无人看守的消息,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莫非奸细就是他王府内的人?如此一番分析,心中猛然一惊,不愿再想下去。转念一想,敌人下如此狠手,也不曾伤得她分毫,看来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禀王妃,王爷正在休息。"

脑海里浮现在桃花林中遇到那西国大太子的那一晚。一个满眼**却毫不掩饰的男人。野心勃勃,狂妄自大而又专横跋扈。在自已国家主动示好,与唐国共示和平的宴会中,还敢如此无礼无忌,对她大放撅词。西国出兵攻打唐国。领兵的除了他,还有谁?年老多病的西国皇帝?娇弱柔美西国公主?

"王爷呢?"撑起身,坐好。她问。

抬头看着唐正诚挚而真切的目光,唐贤心中一暖,被兄弟情感动,脸色柔和了许多,将心中疑虑道出:"四哥,白云落用父皇赐她的金刀刺杀了依依一刀。"

"王爷,不要啊。"彩月扑了上来,似疯了一般,死命的去扒唐贤的手。白云落手中的金刀在太阳光下闪耀金光,晃着唐贤的的眼睛,他萧杀的眼神微动,手上一松,放开了她,转而对着彩月一挥,彩月的身子似风中落叶般,飘落在亭台一侧,当下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可这新王妃看起来更不是个好惹的善茬。唉!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伤着哪一位都不好。最要紧的是还夹了王爷在中间,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好在他与彩月关系处得不错,提前通了消息给她,只想着她是陪嫁过来的丫环,盼着她在王妃身边,多劝着两句,会有些好的作用。可照昨天发生的事来看,这招是白用的。王妃对冷姑娘激烈的态度,让他和王爷都心生不安。

突然之间惊闻别的声音念诗附合着她,吓得身子一轻抖,云落急忙转身寻声望去。瞧着挺拔着一身紫色罩着层金纱的他,在月光下越发清逸俊美。她痴恋的眼光立刻不受控的,徘徊在他身上。随着他脚步移动,伟岸的身影一步步来到跟前,月光下的阴影一下宠罩住她,瞬间丢失的神智又被找回了些。

"宠,是男人爱上女人的基础,要知道,她并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妹妹。"她怀疑的看着他微微变动了神彩的眼睛,担心的情绪爬上心头。

没有回答她,云落只感觉浑身突然冷得不行,连着牙根都冻得直震颤。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开始模糊,身子一个大趔趄,直直的软在了彩月怀里。被她这么一扑,彩月彻底没了主意,吓得神智俱飞,心里急着想安慰她,嘴里急急直喊道:"小姐,就算王爷让她先搬进新宅,小姐您还是这府里唯一的王妃啊。"

看着强势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高雅之气的白云落,冷依依不自觉的微微垂下了头。王者之气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装扮出来的,正如她身上所有的高雅强势一样,那是自幼在深宫高院中,生活中的点滴磨炼聚焦而成,是自然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这恰恰是出身贫寒,饱经磨难的她所没有的。隐藏在心底的自卑从未离去,就算拥有了他全部的爱,她仍是无法与之抗衡。

细看了她一身衣着打扮,再瞧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不怒而威的气势及脸上不屑一顾的神色,双儿心中一惊,身子像被九月寒冰掠过,忍不住的直打了个冷颤。

冲天的愤怒和狠绝,使得她用力大到把手中的上好绢巾,一扯裂成两半,"咝"绢布破裂的声音,在静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被声响惊得回过神来,木然的看着手中破布,像是发现什么可怖的事情,双眼惊恐的瞪着它们,心中惊跳,身子发软的向后连退几步,瘫软的跌坐在蹋上。

"呃,不过…………"突然彩月高嘹的声音低沉暗哑下来,吞吐之间,面带为难之色。细眉一挑,云落不快的问她:"不过什么?"

心中疾呼,想要,想要,想要极了。她等了十八年,就是为了嫁给他,跟他长厢斯守,生儿育女。这是她白云落一生为人来的唯一而且绝对的梦想。

太后身子一瘫,软在了塌上,这孩子心中怨恨如此这深,日后怕是要惹出大的祸事来,以前心里总是暗暗担心之事,怕是真的快要发生了。瞧着这样一副情景,云落上前轻轻扶着太后,伺候她躺下休息了。

话一出,不禁云落大吃一惊,殿前所有跪着的人们,无不奇怪的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先皇传下来的御赐金刀,皇上从不离身,照理是应传下一位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四王唐正的。怎么会给了她?就算她是元老功臣之女,就算她是七王王妃,就算她是皇上唯一疼爱的干女儿。也绝没有这份资格的!可皇上就是如此的偏爱宠冠她白云落。

"你不帮我上药吗?"看着他一直愣住,她腿上的热意被风吹凉,不舒服的,她叫着他。

"王爷,我沾酒便醉,怕是饮了这酒,等下错过来奇花开放的美景。"伸手探着酒杯,迟疑中,她还是缓缓说出了口。

将双手又收紧了些,唐贤紧紧搂着云落,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从他怀里消失一般。

想到这,胸中刚熄灭的愤怒之火再次燃烧起来。上前一步,她狠狠地盯着他:"三王爷,你竟然知道我夜夜独守空房,怕是更应该知道,唐贤对我宠纵无边,怜惜备至吧。"该死,他竟然派人监视她,七王府里一定有他的人,是谁呢?脑子飞快运转着,仔细排查着府里的每一个人。

她甚至知道自己对这些满怀野心的皇子们意味着什么。所以三皇子上门求亲时,她抗拒而愤怒。她不想成为这场残酷斗争中的棋子。云落无精打采的垂下眼帘,不敢再往下想。她害怕,怕自己憧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辛苦得来的爱情,会在自己的猜想中,被怀疑,被剖解。她害怕,自己会看到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真相。

"王妃,这是奴才们应得。求王妃成全。"高林被大的已直不起身子,只能半趴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和声音。瞧着高林一把年纪因为自己被打成如此模样。本就心急如焚的云落,再也受不住内心强烈的自责感。眼底忍不住的泛起晶莹的泪花。忍着哭,抖着声音说:"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们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