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兄姐中,他与慕容盈、慕容泓年龄相近、平日也最亲近。

直到酉时,慕容涉来找他同去正堂参加家宴,慕容冲才又欢喜了几分。

“那臣也放心了。”慕容冲道。

“他可曾交代什么?”苻坚用膳过半,看着那两份原封不动的药膳,叹了一口气。

……

“自是如此。”苻坚答道。

苻坚果然扛不住这一套,被她三言两语说得晕晕乎乎,又与她“陛下”“爱妃”地腻上了。

“苻坚?”他看着大汉,“我……”然后呢,他想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

到了更衣时,却见慕容冲转过头,指了指门口,皱着眉对苻坚道:“你出去!”

“……只那孩子身子不好,若强行,朕担心他伤上加伤……”苻坚喘了一口粗气,吐掉憋闷不快。话是他自个问的,她又是皇后,罚是不好罚的。可这只骄傲的小凤皇,姑且不论近两次侍寝的意外是否刻意,只从那晚醉酒的程度便能看出他有多不情愿。

“直说。”

数月相处,他怎么会不知苻坚最是要脸,私下里闹腾些无所谓,但人多的时候必须得给他面子!而且,苻坚既然已对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与心思,他也必须稍稍和善些,不能还那么硬生生地抵抗,以免叫这家伙失了耐心。

“恩?”呃……

“陛下,你对冲儿的好,冲儿都记在心上,可……”却见男孩抬头直视他,泪水滟涟,如珠玉般滚落,扁着嘴结结巴巴地说着,“可我……情难自禁!”模样不甚美观,却实打实的委屈。

下了学,便有数位宫人候在外头,既是陪同、也是监视,围着他一路回了怡景宫才离开。

黄内侍面对这殷切的待遇,也是有些酸爽。平日里,陛下可也没得到过这样的接待,即便如今关系缓和许多,也不过是在入殿门时得个礼节上的问候,如今看来真是……过于憋屈!只这是主人家的事,他一个内侍却是不好评头论足。

“陛下这对相思鸟品相卓绝,且这两点白斑也甚是稀奇。”

“……”惊喜?怕是惊吓吧!黄内侍有些牙疼。但想到陛下对这小公子纵容的模样,他忍不住多打量了慕容冲两眼,好吧,虽然衣着有些惊人,却也别有风情,也许,陛下会喜欢?“如小公子所愿!”

也许是搭建场地这事儿太过耗神,直到苻坚等人离得极近了,才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到来。

准备着带慕容冲前去沐浴更衣的内侍垂首伺立在门口。而得了阿姊精神上支持的男孩,借着出恭的机会,偷偷打开净室的窗口翻了出去。内侍们傻等了近刻钟,闯入室内查看时,才发现今晚被招幸的人儿已经从众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男孩看见她动了动唇,清脆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侍卫们气势汹汹拔刀向前,幸好苻坚及时反应过来,否则他想抓在手里的人就要血染大殿了。

苻坚是带着失望离开的,他心中惦记着凤阳宫,就连朝参时也心神不宁。

众大臣看在眼里,一边在心底骂着慕容冲这妖孽,一边却又纷纷建言,只说陛下莫要担心,元贵嫔吉人天相,定能闯过难关。——反正人都快死了,大臣们也不介意说几句吉祥话。

苻坚多少能明白大臣们的想法。只是,大臣不同于宫中那些无根无萍的内侍,是他大秦的肱骨,轻易不能打骂责罚。而且不论他们心里何种想法,面上却叫人挑不出错处。

苻坚只得勉强笑笑,不得不表示感谢,感谢他们的提醒,感谢他们的祝福。

朝参散后,苻坚连长兴宫都未回,便又向着凤阳宫而去。到了半路,便有一个小黄门从凤阳宫方向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冒冒失失地冲撞了他的仪仗。

苻坚大怒,正想把人拖出去砍了,却听那个小黄门惊恐万分的跪在地上,一边哆哆嗦嗦地喊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元贵嫔,元贵嫔……”小黄门被侍卫按倒在路边,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看在“元贵嫔”三字上,苻坚给了他一些时间,怒气冲冲地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卑尊照你的旨意,一直在凤阳宫守着。就在方才,元贵嫔已醒,卑……卑急忙……”那小黄门泪流满面,一边叩首一边道。

苻坚只听到那一句“元贵嫔已醒”,便急急忙忙的下了肩與,快步向着凤阳宫行去。

好在黄内侍还记得这可怜的小黄门,一边追上苻坚,一边着人把那小黄门放了了事。

苻坚心急如焚地进了凤阳宫寝殿,却见心心念念的人正闲适地倚在榻上,一脸平静地由太医把脉。

慕容冲仿佛知道他来了一般,看向了门前,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

苻坚瑟缩了一下。刚才急着要见凤皇儿,却忘了自己给他造成了多大伤害。也不知他会被自己惊吓成什么模样?好吧,或许不是惊吓而是暴怒?

“苻坚?”可慕容冲偏却转过头,有些茫然地问了问身边人。

“是陛下!”松鹤小声地说了一句。

“赶他走!”慕容冲从太医指下抽回了手,翻了个身拿背对着门口。

“陛下恕罪!还请留步,贵嫔不想见你!”松鹤看了看他,又看看已经起身行礼的太医,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迎上皇帝。

“呃……”苻坚闻言呆住了,犹豫了一下,悻悻然退去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