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将魔物撕成粉碎时,一面描着鬼面骷髅的幡从头到尾罩住了被锁链捆住的魔物,魔物声音戛然而止,化为一滩污水从空中落下。

虽然是景明帝君指出来的生存之路,可对他而言,却是容丹桐背着他穿过了沙漠,之后更是他自己用血液震慑怪物。

言罢起身,熟练的提起被容丹桐扔到一边的断剑,划开手上的筋脉。见容丹桐回过头来,怔怔的望着自己,他抿了抿唇,摆出个浅笑的模样道:“还是你下手更有分寸,我昨天都不疼。”

容丹桐定了定神,这一次准确无误的割开了笙莲手臂上的皮肤,可是划得不够深,也没有割破经脉,血液慢慢沁出,他一咬牙,下手重了半分,血液终于涌出。

话音一落,一道重力从肩上传来,笙莲不由自主往前倾去。容丹桐揽住他的肩,声音烦闷:“真烦。”

景明帝君背过身,手指指天,遗憾道:“天谴世界的屏障被打穿,无数虚空之魔从中蜂拥而来,这场变故震惊了所有人。”

斟酌片刻,容丹桐道:“非常震撼,我想不出什么样的力量能够造成如今这样的战场。”

然而十九等人停留之地却是突兀空旷,不知什么岁月生于此地的数十棵古树倒塌,硬生生被毁成无数木屑——这正是那日叶酒四人同那元婴魔修的交战之地。

笙莲抬头,扶住他的人手臂有力而沉稳,此刻面红耳赤,双目灼灼的直视前方,唇瓣张开。

好吧,他知道笙莲同他待久了学了一些他的小动作。

容丹桐被笙莲拉着狂奔,只能看到笙莲一头长发在狂奔中扬起,听闻此言,他回头望了一眼,手中飞出数张符咒落在沙尘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笙莲的一句话而过于警惕,他隐约看到那几片森林深处,笼上了几层虚影,仔细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容丹桐没耍起哥哥的威风来一脸恼怒,揉了揉额角想压下尴尬,却见笙莲还在笑,怒喝:“够了!也不怕笑一嘴巴沙子。”

浑然不觉,在他将手搭过来时,笙莲僵在了原地。

可是一丝丝雾气不过几个呼吸间就碾碎了灵气罩,柔柔缠住薄刃,下一刻,匕首成灰,纷纷扬扬洒落。

走到躺在树根|上的笙莲面前,弯身摸了一下笙莲的额头,确认他的情况,之后又依次探查了阿音十九的状态。他并没有找到十全侍女,当时在飞蛇灵舟上的只有他们四人,叶酒等人踏在花鼓上正面抗上了元婴魔修,如今分散开来也在意料之中。

容丹桐直面气流,长发在空中乱舞,道:“阁下堂堂元婴尊者居然袭击晚辈,不仅不要脸面,也不要命了?”

万鬼城,这就是万鬼城!

“无需多言,这种小事,还不到你们拼命的时候。”容丹桐摆手,露出邪魅无双的自信笑容。

这敢做不敢当怂样,还是不是男人啊!也对,现在这小子都还未成年。决定转换策略的容丹桐一改脸上的愤怒,沉下脸色,看不清喜怒。

一身华服的公子从花瓣中悠悠而出时,不管此人性情如何,是猪是狗,至少这外表真心赏心悦目。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音质清润带着傲气,话语却透出几分对人命的无视。

男子眉目斜勾,妖娆之中带着肆意的华美。一头乌黑青丝散开,直直披在腰间。眉心的银紫色闪电花纹光华灼灼,这是雷霆带来的强势。

容丹桐见他听得沉迷,不愿打扰他,只能无奈的靠在石壁。

他的瞳孔艳丽如火花,一边说一边笑,笑声清朗。

这里并不是他生活的时代。

毕竟只有她们才能进出自己房间。

全职侍女正想挽救,却因为容丹桐的动作愣住了。

所以,一开始容丹桐就将主意打到男主角身上,此时更是坚定了决心。

他可以癫狂,却不能痴呆。

然而,这不是仙人的聚会,而是众魔的欢宴。

然而在厉害也无法改变阴阳典是双修功法的本质。

在没有出事之前,表妹就迷上了魔道仙华这本女主修仙文。

这不是他……

“快躲开,快躲开!”他喊着,手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撑起身子,手臂一直发抖,他一时失力直接往船下栽去。

那个少女模样的魔修疼地脸色苍白,赶忙用绸缎将魔物捆住。合欢宫的女子无论多么清秀雅致,一颦一笑总是格外魅人。然而她还来不及将魔物碾碎的时候,血腥味刺激了周围的魔物,通通一拥而上。血液和细碎的骨肉纷纷扬扬的落下。

容丹桐在翻下灵舟之前被一只手捞住,那只手紧紧禁锢他让他不会摔下灵舟摔成肉酱。

“第十三个!”

凌叔声音平淡进入耳中,透着对死亡的冷漠:“这种情况下没人救的了她,一分心的后果可能陷入和她一样的困境,只有靠她自己才能活。”

“丹桐少主,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下属的生死,可是他们都是跟随五殿下,为了救你而来。不是为了平白无故送死的。”

容丹桐脸色煞白。

不!

他不是原身,他在乎生和死。即使这些魔修可能恶贯满盈,可能死一千万次都不够。即使他们并不是为了救“容丹桐”而来,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容渡月这位星辰殿主下的利益。

可是凭什么这些人要为“他”去死?

容丹桐回首问:“他们跟随你来“救我”,是不是没救回我就要在这里死耗?”

“不会。”

容渡月道:“如果没有找到你我自然带他们离开,可是我找到了你就一定要带你回去。”

“他妈的凭什么因为我一条命就要死大家!凭什么?!”

“他们可以不用死。但是你在这里,我就不能放任你生死。”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者为尊!

容丹桐艰难的闭上了眼。临行前,笙莲的脸色在月辉的清冷中苍白而脆弱。他不是日后强大的人物,此时只是一个无力自保的少年,眸子却干净分明,轻描淡写的将一切信任托付。

他又凭什么能够用一个理由就辜负一个人几乎无条件的信任?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可以想想别的方法……”

“你现在连动都不能动,你想拿什么去救人?”容渡月看着他低声道:“丹桐,你怎么呢?”

容丹桐望着他眼底的担忧突然说不出话。

灵舟往通道飞去,魔修没死的几乎都挂了彩,只有完全帮不上忙的容丹桐半靠在绝对安全的角落,兀自看着这一切。

修真界真是一个粗暴而血腥的世界,容丹桐不知道修仙者是怎么回事,魔修却把弱肉强食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也做过同样残忍的事,冷眼旁观,看着漓雨轩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