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莎察觉到他在发抖,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掰过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哥……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就愿意……跟着你。”

“那不就得了。”

陆鹏料准了薄绍不会有异议,谈起条件来底气十足。洛琦毕竟是银行工作的,心里的算盘叮当响,面上却还是淡淡的:“这话说的,我可不稀罕别人的东西。”

“无聊。“文昌说着就要走,又被陆鹏一把拉住。

“她今天出任务。”

昏黄的灯光下,面前的人仿佛陈旧泛黄照片里的缩影,只是老了容颜,白了须发。尽管如花美眷敌不过似水流年,然而只要心中有爱,无论岁月如何沧桑,他和她都会陪伴在彼此身边,同迎日出,共赴西斜。

“怎么帮?”陆鹏戒备地盯着薄绍,这小子又开始冒坏水儿了。

小镇并不热闹,陆鹏牵着陆莎进了一间取名“竹缘”的水吧,内里只有五张小桌而已。选了一处放有小假山的位置坐下,店里唯一的服务生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次服装秀……你就不参加了。”

“嗯,回去我再教教你。”沉沉地应了一声,杨木易示意他开车。

手里的烟蒂烫到手,陆鹏张开手指让烟自由落下。锁了车门,他抬步走向文工团的大楼,去给某个还缩在壳里的丫头最后一击。

“得了,别跟我这儿装纯,你小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跟我是一路货色,咱谁也别挤兑谁。”薄绍用脚勾来一把椅子坐下,“林海要结婚了,你怎么个打算?”

远远地,杨子年扛着锄头光着脚丫子朝这边奔,嘴里大声喊着大伙儿快帮忙。少年的眼神真挚淳朴;一头扎进桔梗堆里拼命扑打,旁边终于有看不过去的几个庄稼汉也加入进来,大伙儿齐心协力下,看着吓人的火势很快就湮灭下来。

从单位出来,文昌摸了摸快到脖颈的头发,随口说要去理个发。出差在外,胡子还可以自己动手剃,头发可就无能为力了。陆鹏想了想,决定带他去个好地方。

28春(20)

“小鹏哥,头一回工作上和你打交道,看不出你还会紧张啊?”洛琦抽了几张纸巾擦拭桌上的水渍,漫不经心的玩笑话试图缓和气氛。

然而另一方面,陆鹏又十分想知道,陆浙淮、冯仪和杨子年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瓜葛?很显然,冯仪想把杨子年接来城里生活,但是陆浙淮不肯,他们之所以吵架,也是因为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城建局打算进一批木材用于新工程的建设,有意合作的厂家先行去城建局竞过标,质优价廉者入围。这个小县城专门种植红杉,质量绝对有保障,不过价格方面仍然需要磋商。局领导选来选去挑中了这里,陆鹏他们这回下来就是干这讨价还价的事儿,顺道领略一番大自然的风光。

何小叶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出差没你想的那么好,在办公室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酒酣人散,洛琦架着陆鹏走出包厢。薄绍紧跟着要送他们,洛琦婉言拒绝,说他自己也喝多了,还是早点休息。薄绍坚持,洛琦分毫不让,最后僵持不下洛琦便动了真格,语气里带着隐隐的不悦。

何小叶没吱声,脸上的表情茫然无所依,仿佛没把心思放在这里。

冯仪大清早的不做饭;又是拖地又是洗衣服;脚不沾地儿地忙活。陆浙淮磨磨蹭蹭洗漱完从主卧里出来;迎接他的只有一张锃亮的餐桌和旁边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兽”。

“你在哪儿呢?”陆莎一字一顿,语气里洋溢着欢快。

“额……”形势有些跳跃,陆鹏尚未做好心理准备。

“好玩的多了去了,喝茶看报纸写报告,你想玩哪个就玩哪个。”

“文哥,其实跟何小叶相处这几天,我觉得她这人还行,虽然要强了点儿,可骨子里的认真劲儿让人佩服。”陆鹏从鼻子里呼出烟雾,“她其实挺可爱的。”

两人正说说笑笑,会议室最前面的长沙发上忽然传来声响,文昌坐起身子看了看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就从前门走了出去,后脑勺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何小叶低着头喝水,脸上没什么表情,陆鹏张嘴想要叫住文昌,却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哥,你干嘛?”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喜欢跟着他,看着他,和长相学识没有关系,就想一辈子和这个人在一起。”

我x!

见杨木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陆鹏以为他害怕,便把语气放得轻松:“木易你别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吓也吓死那群不长眼的。”

“嗯……”陆莎的声音已经迷糊。

薄绍稍微知道一些林家的情况。

“好啊,那你把琦琦的那一份也扛了吧!男人,就该对自己狠一点!”

车里的气氛异常压抑,陆莎受不了尼古丁呛鼻的味道,打开车窗透气。风夹着雪花迎面呼啸,湿了脸,沁人心脾的凉。

“怎么会……她答应今天陪我去买新衣服的……”

“怎么瘦得跟猴子似的,还弄这么多伤?”陆鹏进屋后脱了羽绒服,衬衫袖管下露出一小截手臂。冯仪心疼地抓着他的手,那上头深深浅浅的疤痕怪难看的。

陆鹏眉宇间仿佛有隐忍的情伤,表情是痛定思痛之后的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