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甲叹口气,似是万般为难,一张俊脸宛如浸在苦水里一般:“…唉,罢了。”

薛夔只管盯着那双桃花眼,迷迷糊糊道:“是…”

“岂只是‘懂事’,简直天资聪颖。”住持身后一位先生捻须颔首,“学生观这位小哥儿面目清俊,双目有神,不知在哪家书院念书,是哪位先生高徒?”

看官听到此处当知,有时并非庸医害命,实乃天灾人祸不可违也。

当天晚上薛夔服了那药,只觉着腹中一阵燥热,小腹处竟涌起丝丝暖气,心内大喜,忙叫了姑娘来候着。谁知才亲了个嘴儿,薛大官人就觉着腹中雷鸣阵阵,竟又绞痛起来,忙的奔那五谷轮回之所去了。一晚上来去匆匆,几番不得歇息。熬到天明时,莫说是阳物仍旧不举,竟连腿脚都立不住了。

可怜薛大官人,没想过那药成色如何,只当是剂量不够,又吃了几粒下去…此间惨痛不可逐一而言,看官们可推知矣。若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病霸王缘遇活神仙活神仙直断今生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给学生上课,某l走上讲台第一句话:上回书咱们——

学生眨着眼睛看着某l,某l擦擦汗:——讲到了xx页,现在请你打开。。。

以上。

第十一回

上回书说到那呆霸王薛夔吃了阿盛弄的药,竟是肚泻不止,几日下来只把这一个霸王折磨得如同脱了毛落了牙的老虎一般。就又请了大夫来治腹泻。大夫仔细看了薛夔吃的喝的,便说是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薛夔没听明白,大夫意思是说他吃了不干净的什物,可薛夔听着还以为是家里来了甚麽妖魔鬼怪之类的不洁之物。想他天不怕地不怕一个泼皮流氓,平日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万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他,偏偏是极信那些甚麽阴曹地府阎王判官的,压根儿就没想到是那阿盛弄的好事。

等大夫去了之后,薛夔便自个儿躺在床上,一只手摸着后庭一只手按着小腹,一边揉着一边琢磨。莫非是招惹了甚麽煞星,此番发病就是天降灾祸?还是说有甚麽不是不报时候不到的事儿此番到了时候儿?仔细想想,从那日在村里遇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开始,整个日子都透着诡异,周围遇到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论起来,尤以那个李栾为最。看他一副柔柔弱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样儿,薛夔原先只当他是个酸秀才,谁知道一时不察竟着了他的道儿!一次倒也罢了,谁晓得竟是连着两回!这可叫薛夔心上脸上都下不来台。还好无人知晓个中奥秘,不然叫他堂堂薛大老板怎麽见人呢!

这麽一想手上用力,按着后庭的手指头不觉往里伸了一下,一阵锥心似的疼起来。薛夔阿的一声跳起来却又腿软倒在床上,差点儿没滚下来。狼狈不堪的趴在床上,一口恶气顿时腾起来,忍不住就破口大骂起来:“格老子哩,该老子背时唛遇到起这个龟儿子——”

这头儿薛夔骂着,那边阿盛在远处听着也就抓头苦笑,不敢进去又不敢离开。只能在远处打望,探头探脑候着大官人脾气好些了再进去。左等右等好容易薛大官人住了口,正打算进去呢,却又听见薛老板“格老子”“龟儿子”的又是一通臭骂,心知他那是喘口气接着骂,只得翻个白眼看看天,呦,好蓝的天儿——

正是百无聊赖之际,阿盛听见墙外头有人摇着铃铛口中高呼:“卜卦算命,前世今生——来去无踪,天地茫茫——”

阿盛眨眨眼睛,歪着头又听一阵,发现那人竟是盘桓在门外既不离去又不进来,只是一劲儿摇那铃铛,叮叮当当的好不吵人。阿盛一皱眉头正要骂那不知好歹的人,却听见里面薛大老板咳嗽一声:“阿盛呐——”

阿盛应了一声,薛夔哼哼着:“外头儿甚麽人呐?”

“应该是个算命的。”阿盛口里答应着,小心翼翼进了屋。

薛夔哼哼唧唧道:“算命的?打发他——”

“是是是,这就打发他去了。”阿盛赶快点头要出去。

薛夔一个沉头砸过去:“我就是说打发他进来!”

阿盛心里嘀咕一句,有“打发人进来”的麽…却也不敢说出口来,忙的躬身去了。没一会儿就打后门领进来个老头儿。

一身道袍飘飘,满腮银须逍遥。手持铜铃口念符语,脚踏游龙八卦步,眼瞟无根无尽地。头上插着仙人清索楠木簪,捻着五色玲珑檀木珠。背着夺魂桃木剑,腰缠黄纸镇魂符,斜插着旌旗,挎着个溜须布袋。通身的神气,遍体的风流。

薛夔趴在床上勉强点个头:“这位道长啊,我这身上不方便,还请你见谅啊。”

那道长摸着胡子一派风流倜傥:“这位官人面色不太好啊。”

薛夔哭丧着脸:“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唉,罢了,不说也罢。”

“既然大官人不好说,不如贫道来说?”那道士呵呵一笑,“大官人最近可是诸事不顺,轻则有疲病之伤钱财之损,大则有…性命之虞啊!”

薛夔只听得浑身发冷:“道长,这,这…”

道士收敛笑容,起身围着薛夔的床转了一圈,眯着眼睛道:“金木相冲,庚星凌日,长虹不现,大灾,大灾啊!”

薛夔只吓得面皮都哆嗦起来:“道长,道长…这却是何缘故?”

道长眯着眼睛掐指一算:“大官人今年该着名犯太岁,近日不知大官人可是遇着甚麽稀罕事儿了?”

薛夔咳嗽一声:“这就不知道长说的甚麽了。我这打开门做生意的,整日里进进出出这些人,难免有些古怪的也未可知。”

道长却斜眼一笑:“大官人啊,我并非寻常小道骗吃骗喝,也非危言耸听讹你银子。不过,若是大官人这般想,贫道就请去了吧。”说着起身便要走。

薛夔赶快拉住他袖子只管摇晃:“道长,道长!还望救我一命啊——”

那道士也就站住了脚:“大官人莫慌,真论起来,贫道本在丹霞山松风洞一心修道。若非前生大官人于贫道有恩未报,也不会贸然下山的…你我也算有缘,今日特来化了你那冤债的。”

薛夔只听得头昏脑胀,但也明白这老道是愿意助他的了,这就松了口气才小心道:“道长啊…我究竟是惹了甚麽呢?”

那老道眯着眼睛又是一算:“大官人最近可是被惊吓过?”

“惊吓?”薛夔眨眨眼睛,有点儿不知所措。

老道又道:“便是出乎意料之外,吓得不轻。算起来,当是…”说着附耳轻言片语。

薛夔一拍枕头喝道:“可不是!当时没把老子吓死!你说一个大姑娘居然——”却又忙的住了口,看着那老道笑眯眯的眼睛瞪大眼睛,“道长果然神机妙算!”

“这也没甚麽。”老道儿捏着胡子呵呵一笑,“大官人是撞上了惑人心的…不过这之后大官人又遇到一位,那才是命里的煞星啊!”

“嗯?”薛夔两只眼睛瞪起来,不自觉的舔舔嘴唇。

那道士起身摸着面颊道:“说来那人与大官人也是冤孽。他前生是个修道的狐狸精,偏生大官人前世是个猎户,上辈子坏了他修行,这辈子便是来还他一命的了。”

“啊?”薛夔目瞪口呆,却又一想,“你说的是谁啊?”

那老道儿呵呵一笑,转身望着窗外:“前世你在一棵梨树下射杀他,却又没有即刻毙命,挣扎良久方才咽气。你剥下那皮时,狐狸犹有一口气尚存。这辈子他便是来讨的了。”

薛夔听的一头雾水:“还是不懂。”

那道士无奈,起身一敲他脑袋:“蠢才蠢才!”

薛夔抓着头道:“道长…算了吧,你就说我该怎麽着吧。”

那道长捏着胡子叹口气:“若不是路上耽搁了一阵,我原该早些到的,若是能早那麽几日,也许能保了你清白,现下看着样儿…多半已是来不及了吧?”

薛夔一愣,却见老道直直看着他下身,虽说是隔了被子,却也晓得他望着哪儿。薛夔这就心里不快,正想着拉拉被子裹紧一点,却又碰着了后庭伤处。那一疼,反倒叫他脑子里清醒了几分,猛地明白过来:“梨,李…”

那老道呵呵一笑:“大官人明白啦?”

薛夔苦了脸:“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哇——”薛夔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揪了老道的裤子,“仙师啊,你可一定要救我——”

“唉,大官人起来再说。”

“仙师,救命啊——”薛夔眼泪汪汪,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