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回想坤展的话,她惦记坤展说的:会计由妳来做,钱我不经手。这句话的另一个含义是不是说钱由她控管?如果是这样她是可以考虑的。(自从她去日升五金帮坤展领薪水后坤展就变不出把戏)。然而,一切的开始都需要钱,钱要从哪里来?

很久没有全家一起吃饭了,孩子们争相说些学校的事给坤展听,坤展也仔细的听着,这倒是和往常不一样,以前坤展老嫌两个女儿是聒噪的麻雀。看着父女三人愉快地谈笑,惠文有那么一下子的时间心软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看她们笑得多愉快!

拜托,这是我家不是派出所,妳老公走失了妳要去派出所报案。

每月的二十日是缴会钱的日子;惠文住的这条巷子路面只有十米的宽度,两边房屋都是同一时间盖的二楼透天厝;有些人整修过,也有人加盖铁皮屋,自从惠文结婚后在这里租屋开始几乎没有人搬过家,所以大家算是多年老邻居,彼此间不但相识并且十分亲近,孩子在别人家吃饭是常有的事,这是人常说的:远亲不如近邻。

干什么?跟我耍皮条?阿ban大声的说:你还有钱。

惠文接过来一看,纸头上面有三个粗体字:请款单,下面则写着维纳斯雕像8500元。

他把我存的金子偷去卖掉,全卖掉了。他还骗我说拿钱去跟会,跟着屁!他一个月才拿给我不到两万元,房租、吃穿都不管。惠文哽咽了起来。

俩人按照以往的程序过年,惠文仍旧没有妥协的意思。初三那天坤展的手气特别好,他赢了八千元,回家时他拿了三千元给惠文,惠文收下钱──还是不说话。

他过来这里都是喝喝啤酒而已,从没带我们这里的小姐出过场,不信的话我叫娟娟出来,他都点娟娟坐台,或是问我们会计。小曼微笑的向惠文解释。

怎么会景气不好,这几个月你都送货到很晚。惠文的火气好像又上升了两分。

有客人要带我去日本玩。娟娟淡淡地说,但免不了露出高兴的语气。

要妳管!

娟娟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的业绩很差,同样的时间别人赚的比我多,佳佳把我说得多难听你知道吗?你偶尔也点点别的小姐,不要老让我被佳佳取笑。

阿ban的声音很低但威严十足地说:进去!他的声音一落就传来女人哎喔!的声音,坤展听出女人是阿may。

惠文在看电视,她站了起来说:你怎么常不回来吃饭?一出去就都这么晚。

阿may说娟娟是一**好喝的酒这句话受用,坤展听了也笑了起来。

小可一离开坤展立刻问娟娟:这几天好吗?

惠文没有回坤展的话,她知道文具行的老板图的是她从不会在星期天和假日请假,也都按照老板的要求在星期一休假,其实她也害怕老板的媳妇生完小孩后或许她就没有工作了。

点过菜后坤展掏出名片给娟娟,他说:不好意思,上次刚好用完。娟娟认真地看了名片说:原来是蔡协理,失敬失敬。

坤展目送娟娟的身影经过维纳斯的雕像转进包厢的走道才惆怅地收起眼光。他离开时小可为他开门,小可说了一句完全不带感情的谢谢光临。

我帮你贴。惠文把贴布买回来了。

惠文默不作声,五块贴布一百五,相对于国术馆是便宜了许多,她拿起皮包转头向坤展说:以后能不搬就不要搬。

娟娟听了后轻轻地拿下阿may手上的酒杯,并给可华使一个眼色,可华马上起身说:阿may,陪我去买泡沫红茶,大家都口渴了。她不等阿may或江董的同意就拉着阿may往外走。

好,胖子向小曼说:先开两**轩尼士,两**麦卡伦。

惠文又到鞋店买了两双半高跟鞋,同样的,她挑放在地上的399元均一价。

坤展卖力的模样让惠文觉得她的决定是对的,同样是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不同的是她不是领人薪水的职员,而是货真价实的老板娘,不会担心被炒鱿鱼。

第二个月的业绩又比第一个月来得好,雅枫那边的死会已不是惠文的压力,雅枫还责怪惠文说标会自己当老板没什么不好,为什么惠文不肯告诉她?惠文笑着说:哎!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

有一天坤展向惠文说:晚上江董请喝酒。他说完拿出江董的名片给惠文说:妳可以打电话求证。坤展的表情很受伤,可是惠文略过坤展的表情真的打起电话,她向江董说:我是蔡太太,对蔡坤展的太太,听说你们等会儿要喝酒?拜托江董手下留情,我们坤展不能喝太多,他明天还得送货咧!

坤展要出门前惠文问他:要不要带些钱在身上?

不用了!江董请客。

惠文知道做生意应酬是免不了的事,她这个观念却把她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当她看见黑洞时她已经爬不出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了。

账单的金额是十八万五千元,接到账单时惠文顿时觉得金星直冒,鼻子呼出来的热气使得鼻腔湿润无比。她没法做其他的工作,厂商的送货单、计算器都成了碍眼的东西,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任她的双脚因生气而不住地颤抖。而她心中唯一的一句话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是什么意思?惠文气急败坏的指着账单,她还加上一句:狗改不了吃屎!这是从接到账单的那一刻起一直盘旋在惠文脑咳的唯一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