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展慢慢地吃着面,把最后一块豆干放进嘴里时他站了起来向面店老板要了杯水漱口以消除嘴巴的豆干味,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钟,八点四十五分。

都可以。坤展喝过最高级的酒是玫瑰红酒,他根本不知道哪一**是白兰地,哪一**是威士忌。

惠文希望坤展能戒烟,她说:减少开支就能早一点买房子。

杯觥交错中江董先和小姐们又跳又闹,几杯黄汤下肚后其他的男人也不再拘谨(冯姓男子除外,他还是端正地坐着),有的拉着小姐跳舞,有的跟小姐划拳,阿may甚至跳起钢管舞,一个小时之后,小辉拿着一个十六吋的大蛋糕进来,他的后面跟了五六个小姐,最后面是小可,他提了两打啤酒进来,小可为进来的小姐们每人开了一罐啤酒,小可跟小辉也各开一罐,大家举起啤酒向胖男人说:祝江董生日快乐。

阿may、小珼、可华、娟娟,胖男人把身体靠向小曼说:不能再点佳佳了吧?说完脸上浮起一个我什么都知道的笑容。

但它绝不会让钱变少,这就是收获。

有很多任务作不必靠学历。娟娟回父亲的嘴,这句话明显地讲到父亲,他当大楼管理员,这是不须学历的。

小曼知道酒店不必有多好的菜色,但先觉条件是不能让客人吃了拉肚子,所以炸蚵仔、清蒸石斑或是炸肥肠等材料顶多放三天,过了三天这些材料就成了员工的晚餐,因此丽晶酒店的食物卫生也是她们的招牌之一。

娟娟历经凯悦酒店、凤凰楼、美斯地、贝斯特等易名,但是地点却从没换过,丽晶酒店在今年春节之前才改名重新营业,当时祝贺丽晶酒店扩大营业的花圈有一公尺长,其中有市议员及里长,也有更高的政要人士,只不过没有人会去追问是不是本人送的。酒店当然也更换了老板,大家都知道这是人头老板,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可能要透过某些管道才能知道,有时幕后老板赌博输了也会用酒店抵债;食色性也──自古不变,酒店这个行业不可能从这个繁华的世界消失。

嗯,到十点半,不过说不定会去吃宵夜,我叫可华陪你。

不必了,我是正好路过,顺便进来看看妳。坤展说了这么一句谁都不会把它当真的话。

喔,这样子啊,那真谢谢你。娟娟让自己的语气充满惊喜地说,我给你名片,下次你要来的时候打个电话过来,我把时段留给你。娟娟一边拿出名片一边站起来,她忘记曾经给过坤展名片,不,或许这是她的习惯动作,但是坤展记得,对于这个动作坤展把它解读为娟娟认为他把她的名片丢了,(坤展怎么会做把她的名片丢掉?)他把娟娟的名片收在皮夹里,并且放在身分证和驾照的中间。

坤展接过名片后娟娟说:我得进去了。改天你一定要来喔!

坤展目送娟娟的身影经过维纳斯的雕像转进包厢的走道才惆怅地收起眼光。他离开时小可为他开门,小可说了一句完全不带感情的谢谢光临。

惠文在看电视,看到坤展回来马上站起来:这么早,没有去续摊?

坤展的心情不好,他随意地嗯了一声,惠文看他空着的双手有些失望地问:没有包菜尾啊?

包什么包?每一盘都刚好十份。有什么吃的?

你没吃饱啊?

废话,吃饱了还会问妳?

我去煮碗什菜面。

我不要吃面。坤展的火气大了起来,都是面害了他。

炒麻油饭?

妳去买咸酥鸡。

好,惠文停了一下才说:刚才你向我拿的两千元

坤展不耐烦地伸手到口袋里,他的手一触及娟娟刚刚给的名片时满腔的不快顿时消失;他平静地掏出钱还给惠文。

惠文去买咸酥鸡,坤展看着电视发呆,他在心里面计算下次该什么时候去?

坤展第三次到丽晶酒店是次月的五日,这次他的准备可就周全了,不但印了名片还打电话向丽晶酒店预约。此时他还真感谢江董,江董的账单使他有三千元的意外之财,他一直都没用掉。

坤展趁着送货的时候到大卖场买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和一条酒红色、带着小方格图案的领带,他没把这两件东西带回家而是直接放在货车里面,买完衬衫后用公司的肥皂把它洗了洗,并且向会计借了个衣架挂在货车副驾驶座的把手上,五日早上坤展趁惠文送孩子上学时拿了唯一的那件深蓝色西装裤用塑料袋包好放进摩托车的置物箱;他的心情从张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好的不得了。

坤展在下午的时候拨电话给惠文,他说今天领薪水,大家约好一起去吃羊肉炉。

酒别喝太多。

我知道。坤展一反常态,没有嫌惠文啰嗦。

坤展下班后先去百货公司,他在洗手间里利用洗手乳简单但仔细地把脸、脖子和双手洗了洗,再换上新买的衬衫和领带;之后他仍旧到丽晶酒店旁的面摊吃面,他还是叫了猪头皮和豆干,悠悠闲闲地边吃面边看电视,到了七点五十分才起身离开。

当小辉为他开门时他就看见娟娟站在柜台和会计说话,看娟娟的样子似乎在等他的光临,娟娟给他一个亲切的微笑,这一刻坤展觉得他今天所有的花费将会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