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源部已经收到了你的辞职邮件,难道他们在扯谎吗?公司外网和内网是物理分割的,病毒跟本无法侵入,每台电脑都有多重密码,只有自己知道,你是开发部经理,技术你最好,难道真的闹鬼了吗?”

肖潇曾设想找成才的父母谈谈,由他们出面说服成才辞职,但也被自己否定,她觉那样做了只能事得其反,成才是小户人家成长起来的,父母未必有什么远见,就算戴上望远镜也只能看到眼前三尺远,他们一定会盘算现在成才大小是个部门经理,一旦辞职了,万一分手了怎么办,说不定他们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寻找机会了。

音箱中传出幽远空灵的歌声,是首英文歌,贝贝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侧着头将耳朵近量靠近音箱,极力捕捉着其中某个能听懂的单词。但她的英文水平太差了,只听懂了“ifyou”和“loveyou。”但就是这几个单词就足以击中贝贝敏感的神经,她有些着急了,双手抓住海蓝的手臂使劲地摇着,“什么意思啊?告诉我什么意思。”

心结,贝贝的心结是尤钢,是一段逝去的爱情,是一个永远拿她当宝而她又可以肆意蹂躏的人离开了,这个心结怎么能轻易打开呢?只有天知道如何打开。海蓝脑子总闪烁着这问题,但她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陪贝贝回老家,也许能从尤钢的亲威家找到一丝线索,哪怕是尤钢平安的消息也好。但是贝贝不想回去,准确地说是没脸回去,当初尤钢甘愿给贝贝做保镖陪她来北京,父母就坚决反对,认为贝贝心高看不上他终究是竹篮打水,但尤钢留下一句“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要看着她平安嫁个好人。”陪贝贝来了北京。有了尤钢的照顾贝贝初在北京的日子可以说没吃什么苦,尤钢把赚到的钱都贴补给了最心爱的人,贝贝没住过地下室,没吃过冰冷的盒饭,没挨过房东的欺负,总之有了尤钢的照顾贝贝跳过了所有闯北京的人应受的苦。尤钢眼看着贝贝在赵公子那走了一遭,可还是不离不弃地对她好,这样的男人确实是难得。当俩人决定结婚时,尤钢高兴得象个孩子,给所有的亲戚打电话,还保证结婚典礼时把他们都接到北京来,带他们狂玩一周,可现在呢,婚没结成人还丢了,怎么回去,怎么有脸回去呢?

“跟以前一样,老爸安排了一个大派,正在给你选合适的衣服呢,老爸很多朋友都来,你现在要好好准备,等着你出色的表现呢!”肖潇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成才吃东西,“之后呢,你要陪我去马尔代夫玩十天。”

“这可是有钱人的享受,一般人可受不起,睡觉就是我最大的享受。”

“我都搞妥了,这可是你的机会,好好表现!今天厂方的高层都来了,你要是表现好了,就能成为他们的专属模特。”

下班前成才终于完成了工作,给老板上交了计划书,还得到小小地表扬,成才笑着回到办公室。肖潇着急地催促成才换新衣服,“现在都几点了,明天吧,明天一定穿。”

“进来啊,站着想什么呢?冻住了。”

“今天的汤不好,快点吃,一会还要大干呢。”男友朝她挤一下眼,用手拍了一下鼓着的口袋,诡异地笑了一下,又接着往嘴里塞着饭。看着他的样子,海蓝有点要吐。

成才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肖潇走出别墅,肖肖确实摔得不轻,走路时还有些一瘸一拐。在成才的搀扶下肖潇上了汽车,随后熟练地启动汽车,介绍着各种性能。看到成才还是显得心不在焉的样了,肖潇抚摸着成才的肩膀,温柔地说:“下周爸妈从欧洲回来,你随时可以去报道上班。真可惜,以后中午不能送饭了。成才哥,你要努力啊!我以后可就只能靠你养了,公司赚钱了我和咱孩子就能过好日子,公司要是赔了,我和孩子就跟着你一起要饭去。”成才轻轻笑了一下,说:“不会的,就算是真的要饭了,也把干的给你吃。”

“不对,得先给咱孩儿吃。”肖潇笑着说,“试一下新车,兜一圈去?”

俩人交换了位置,成才刚要加油,肖潇忽然拉下化妆镜照了照说:“你看,我都成熊猫了,得补下妆。”

“你走路不方便,我去给你拿化妆包。”

“就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

成才走进肖潇房间,拉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只有几块名表,又拉开第二个,化妆包在最上面,下面放着一厚摞打印纸,和一台平板电脑。成才拿起化妆包,扫了一眼打纸的内容,象是电话清单,刚想合上抽屉,瞬间一个熟悉地的号码跳入眼睛,成才愣了一下,这是大鲍的手机号。成才迅速取出打印纸浏览着,满满一页的号码都是自己熟悉的,展开所有打印纸,是自己手机号的通话清单。成才顺着日期向前捋着,当看到第一页时,犹如被电击了一样,从和肖潇交往的第一个月至现在,每个月都不少。成才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头有些蒙如同被木棍击打过,他又拿起平板电脑,按下开关键,屏幕出现三维地图,有一个红点闪烁着。成才立刻就认出来,地图显示的正是肖潇家的位置,他走到窗前向外看,只有自己的车和那辆suv,成才明白了,那个红点代表的是什么。

肖潇在车里等得有些不耐烦,觉得成才拿个包不应该这么长时间,忽然好象意识到什么,下了车飞一样跑上楼,但一切为时已晚。成才正拿着平板电脑瘫坐在地上,打印纸散落满地,眼神空洞而冰冷。

肖潇有些慌乱,语无伦次地说:“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我没有监视你,车是你的……”

肖潇越说越乱,手舞足蹈一通乱比划,成才起身走到肖潇面前,递上平板电脑。肖潇没有伸手接,仿佛接过来和成才的感情就结束了,成才笑了笑将电脑塞到肖潇手里,说:“结束吧,我们都太累了!”说完转身就走,没一丝犹豫和停顿。

“成才”,肖潇望着成才的背影,追上来想从后面抱住,但成才转过身看着肖潇,说:“我们都不适合对方,何必让自己太难受呢,给自己解脱吧!”

成才开车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慢慢地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身体如同被掏空了轻飘飘象汽球越升越高,大脑开始出现白云、飞鸟、太阳、月亮,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感觉象是睡了一年,身体轻快精力充足,近几个月来这是睡得最香的一次。成才从冰箱拿了罐啤酒,冰凉的酒液一接触温滑的舌头,瞬间有如无数钢针在扎刺着,快迅咽下滑过喉咙、食道进入胃中,形成一条冰道,从内到外刺激着神经,成才将酒一口气全都倒入胃中,顿时感觉全身都是冷的。成才注视着空空的酒罐,想起了肖潇,想起了肖潇温柔的双唇,忽闪的大眼睛,柔滑的长发,双手捧着香气四溢的饭盒,但瞬间饭盒就变成提线木偶,视线开始渐渐模糊。成才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爱情会被肖潇搞得如此复杂,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肖潇呢?不再想,也不用再去想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也应该结束了,不管你愿不愿看到,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一个新的开始,成才大声唱着:“大不了从头再来……”。

成才早早就到了公司,他想和大鲍把所有事情解释清楚,最坏的处罚结果他也想到了,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同事的议论和奚落了。

但成才没想到结果是如此地简单,大鲍的秘书告诉他,大鲍去美国总公司述职了,之后还有各种会议,总之最快也要两周后才能回来,期间由主管市场的孙副总掌舵。成才很是失望,公司的生杀大权不在孙副总手里,和他说根本没有任何用,这时沈大明又追着成才要交接工作。

沈大明家在东北农村,偏僻得进次县城当天都无法返回,上到初中时家里才添了台黑白电视,内心极其扭曲,既自卑又狗眼看人底。大专学的是英语专业,毕业后分到县小学当英语教师。人长得一般,皮肤粗糙但很白,右腿有些轻微的跛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据说是勾yin县教育局长的胖老婆时,被捉奸在床打断了,拖着断腿跑到天津,全靠在南方夜总会工作的妹妹寄钱养病所以落了残疾。之后拼命学习软件编程,进入公司时成才已经是开发部经理了。沈大明技术一般,最擅长溜须拍马,和孙副总关系最好。孙副总的老父亲故去时,沈大明跑到家里披麻戴孝,哭得比孙副总还伤心。据孙副总说,沈大明曾跑回老家想改名为孙大明,但被父亲打了出来。

如此坚不可破的关系,使得孙副总没少在大鲍耳边吹风。大鲍考虑到与孙副总的关系,也就总刻意分派给沈大明一些油水较多的美差,这次让他临时接管成才的工作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其实内心对他是极不放心的。

沈大明接受完大鲍的指派后,就钻进孙副总的办公室商量夺权的事,一直到下班都没出来。此时正是得了孙副总的将令逼着成才交权,成才没办法只能将手里工作交接给沈大明,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大鲍回来也许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