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你,虽然这种开场白很老套,你不要笑伯父,这是我很真实的感觉。”林天浩风趣的表情,让季可晴真的笑了。

季可晴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好巧,你也在这里。”自觉说了这样的话不是什么滋味,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许京烨起身伸手关掉了那盏一直亮着的灯。“该睡觉了,明天天还会亮,晚上还会来。”

“你是许太太,当然是最有资格的。”

“要养家嘛!是这样的。”她有些无奈的说,随即释怀的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想去那里,我陪你。”

“你看看,你和我之间,总是那么客客气气,从来,你就是把我当成客人。”她轻轻笑了,她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周嫂总是帮着许京烨的,连刚才那么样的劝慰也是站在他的立场。

这句话,惹起了张惟的火,欲要开口,季可晴拿过张惟手里的单子和病历本走向就诊室,她不想惹出什么事来,许京烨也许可以很淡定,她知道张惟一定会为自己打抱不平,他是把自己真的当成朋友,这些,可能是来自他们一样的童年,他懂得她的某些情绪,理解她的委屈,明白她的需要,知道如何呵护,他这样的对她好,只是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影子,看到了一个同样期望被呵护被爱的灵魂。

躺在床上,清晰的听见浴室里的水龙头合上的声音,他的脚步声,一步步走向床的另一边,整个床沦陷了一下,她知道他已经躺在床上,她期待他对自己说说话,或者抱抱自己,这个时候,她是需要安慰的,没过多久她听见了那沉稳的呼吸声,她知道他是睡了,这样小小的期许也落空了,没来由的委屈袭击而来,她的悲痛,覆水难收般的决堤,这些是他永远不可能感知和理解的。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你只是太累了,闭上眼睛睡一觉。”张惟对着苏醒过来的她温柔的说。

“也不能说全是依靠,是一种希望,一种勇气。”章蕙颇有心得的告诉她。季可晴还是笑,对于这件事,她怎么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起身,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经过咖啡室的另一角,听见一对情侣正在窃窃私语,虽说是私语,声音却足够让路过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听着那样的情话,季可晴感觉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抬头想看看说这话的男女,就算是情到浓处也没必要这么恶心吧,毕竟这里还是公众场合,顺着声音看过去,季可晴惊呆了,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章蕙的老公,对于他,她是有印象的,总觉得他不爱说话,看起来也算是正派的人,谁会想到,这样的情话会从他口里说出来,章蕙平日里总说他木讷,如果让章蕙看见这一幕,听到这些话,非得吐血不可。

“京烨,你在哪里?你来看看我好吗?我总觉得窗外有人在瞪着我。”电话那头传来郝嘉害怕的声音。

听完他的解释,她反而尴尬起来,是自己想得太多,“对不起,一直以来,是我自己太过于担心,我不想自己变成一个薄凉的人,为人妻子的,理应和他人保持距离。”

林玉珍听到这话,哭得更加伤心,“可晴,是妈不好,没有给你好的家庭,才会使你落人口舌,受这样的委屈。”

退步到角落里,在场人的笑谈风声都与她没有关系,林漫被一群女人拉着,讨论着衣着,珠宝之类的她们兴趣的话题,季可晴有些无聊,这样的场合始终不属于她,她也知道,许京烨只是为了向张惟警示,原来,她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所谓的互不干涉,只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是自私的,自私的把她划为他的私人物品。

“看来被卡了好几天。”张惟看着狗狗身体上的血迹说。“你拿着手机,我来把它救出来。”季可晴接过他的手机,尽量靠近的照着,“你小心,不要再弄伤它的伤口。”季可晴担心的说着。张惟用了很大力气,才移开木板,把它抱了出来,狗狗已经饿得没有任何力气,身体上的伤口有炎的迹象。

一辆车从她身边开过去不远之后又退了回来,张惟摇低车门,探出头来。“可晴,上车,我有事找你谈。”

季可晴看着她们的样子,轻松的笑了笑。“你们点餐吧!这顿我请你们。”

季可晴听着周嫂的话,虽然是转述的温暖,她还是感到一丝甜蜜,他对自己也不是完全不闻不问。手机响起来了,可晴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轻轻的按掉,顺带按上关机键,她想做回以前的样子,和其他的男人的保持距离。她在心里感激张惟前晚给过他那样的安慰,静静的在电话那头,陪了她很久,她感激他,但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季可晴的心从天堂直接掉了下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涌了上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朝远处奔去,她只是想逃离这一切,她还来不及适应刚才的变化。许京烨开着车朝她身边呼啸而过,留下她一个人,不管,不理,不问。

隔日上班,季可晴特意挑了条裙子,配上靴子,对着镜子打扮了一番,出门的时候,许京烨奇怪的看着她,她今天的状态有些反常,心情看起来也很明媚,他想她可能是约了她的女人们吃饭,但是不对,去吃个饭也不用穿成这样,她那一身装扮就知道她是刻意打扮过的。

“娅楠,你就别叹气了,你也该知足了,这个世界上你上哪里找个比吴凯对你还要好的人啊?”章蕙看着李娅楠的神情,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的女孩,年轻的时候,总认为要挑个最后的,却不知道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才是自己想要的。

“京烨,之后呢?我们的之后呢?你会不会也像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季可晴知道这样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或者根本不应该问的,许京烨不是她的谁,他不能许她任何的承诺,就如他会随时和她离婚,随时和她毫无瓜葛。

“可晴,这个是这些年妈攒下来的钱,不多,这些钱在你们眼里真的不值得一提,但是这是我的心意,现在交给你,还有这是房子的房产证,以后,你就把这里卖了吧!免得触景生情。”林玉珍一一交代着,季可晴不解的看着她,内心感到极其的慌乱。“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选择朋友的权利,请你停车,我要下车。”她咬住自己唇,憎恨自己这种已经不能和人正常接触的样子。张惟看出了她的紧张和坚决,如果他再不停车,难保她不会从车上跳下去,他乖乖的找了个地方,停稳车,季可晴赶紧推开车门,走下车,走得太急,差掉撞到迎面而来的人。

“不是,我在想,可晴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快三十的人,甚至比我还要年轻,你有什么保养秘方,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魅力,有的话,传授给我啊!”李娅楠边说边把花,往她怀里放。

“我告诉你,你妈对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但是委屈了我妈,我就跟你拼了。”她凶狠的语气,和她的外表看起来极其的不协调。

“就走?我以为你会从这里跳下去。”许京烨并没有移动步子,这样的话语,不知道是他不擅言辞,还是在讽刺她。

“你一定还会遇见很多很多的人,一定还会碰撞温暖或者爱情,于微风清凉的傍晚将心向你敞开,但我们深知,那个人不会是我。生命很长,我不曾执着于圆满的结局,预测终有一日我依旧会独自存活,告诫自己不可以太依恋,也许有一日,我也会离开许京烨,开始新的生活,但那样的生活里,一定不会有你。”她是这样的性格,她自是不能回过头去选择张惟,这不但是对他的不公,也会是自己心里的结。

她没想到这话能从李娅楠嘴里说出来,在她听来,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个对婚姻充满憧憬的小女孩去了那里,眼前的这个人,话里是那么的充满无奈,婚姻的事情,冷暖自知,季可晴也知道,这个圈子的男人,又有几个是不吃腥的猫,终究这一切是她自己选的。

她尴尬的笑了笑,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也想要那样浪漫的情怀,只是,许京烨不是个那么浪漫的人,或者说,他觉得结婚都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必要再那么做了。

“不知道。”提起季可晴刚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阴霾起来。

“吵架了?呵呵,还真不知你怎么想的,当着可晴的面,那么紧张郝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郝嘉有染,也就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她绕行的转着弯说话。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

“你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生气,让她吃醋,让她在乎你,都这把年纪了,还玩这样幼稚的游戏。”林漫笑嘻嘻的说。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笑话,我许京烨用的着这些吗?”

“你说呢?是不是这样,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好了,你这男主人,该把女主人找出来,下面可有很多人在等着你。”林漫蹲下身去,帮他系了系松散的领带。

“我不知道她在那里。”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不会真吵架了吧!怎么了?”林漫试探着问。

许京烨点了点头。“这样的场合,她竟然披着别的男人的外套,她脑袋就不想事的。”

她噗嗤一声笑了。“原来许大少吃醋的模样是这个样子的,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

他接着冷笑了一声。“吃醋?神经病,不知道就不要乱下结论。”他整理好衣服往外走去。

“还不承认,你啊!”她笑着摇了摇头,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

张惟的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在季可晴的话语里得知她委屈的缘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混蛋,许京烨这个混蛋,他脑子秀逗了,怎么会相信那个女人,看她的名字就知道,郝嘉郝嘉,好假好假,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还去怀疑。”

他说郝嘉好假认真的样子,忽然让季可晴笑了。“笑了就好,去那里,我陪你去。”

“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也陪我去?”她开玩笑的问。

“陪,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只要你愿意。”她的玩笑话,他却如此认真的答。

季可晴忽然沉默了,车内静静的,只有车子奔驰在道路上的声音。

“送我回去吧!”她忽然开口要求到。

张惟一个急刹车,车轮和地面摩擦出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你说什么?回去?这个时候你回去做什么?”他气急败坏的问,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对,回去,我必须回去,只要我一天还是他的太太,就要当好太太这个角色,等一下,大家看不到我,会怎么想?”她很坚定的说。

“你管别人怎么想,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着想,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了吗?刚刚割开的伤痕,现在还在流血,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张惟坚决不愿让她回去受委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许太太,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她神情依然坚定。

“那就不要当许太太好了,离婚,离婚好了。”他大声的嚷嚷。

“送我回去。”她不想和另一个男人争论离婚的事情,那是她的婚姻,她的情感。

“我不准。”他也很坚定的回答她,说完后把头偏向一边,看向窗外。

“我要回去。”

他真的火了,大声的吼着:“你是不是有病的,你要回去,自己想办法回去,我不会送。”

季可晴看着他坚定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定了定神,打开车门,走下车,这条偏僻的路上是很难打到车的,她只有靠自己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