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脚力奇快,瞬息间已经离开了护墙上弓箭的射程。杨家骑兵尤其是五百虎卫本就是训练有素,虽然刚开始有些慌乱,但只要有人指挥,马上就恢复了常态,紧紧跟在了张扬的后面。

这一天,张扬正好有空,便带了两个卫兵赶往城外杨家。

一旁的士文比较冷静,微微一皱眉:是杨家?

张扬见娇娥又哭了起来,便假装忙道:好了好了,再哭我可要反悔了。

张扬被高雅之这么一搅和,什么好心情也没了,勉强来到杨府,早有人将他引进内堂。

尽管并非是出于本人的有意作为,张扬还是凭自己关键时候的勇气和冷静以及一点点运气成了这场意外的最大的获利者,借由参加比赛的人员之口,张扬的武勇和义气也由此传了开去。

杨琳作为一个自幼倍受宠爱的世家豪门的小姐,她其实并不怎么看重张扬的庶族身份,在她眼中那只不过相当于她家中的一个普通的仆从,充其量张扬的主子地位高些罢了。

大黑马在大耍威风惊散了众马后,似乎颇为满意,转身就往看台奔来,似乎打算绕过看台朝人少的东侧溜走,无巧不巧,却正对着张扬坐着的一侧,而这时早有士兵持戟走上前,护着台上的孔大人。

如此过了数日,这一天,张扬正在广场操练士武士文和胡车儿几人,杨家派人送来的赛马大会的请帖。

正有点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昨天醉酒的事,顿时腾地一下子从榻上蹦了起来,指着那少女,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地问道:你,你是谁?是庄上的什么人?怎么,怎么会睡到这儿来的?

杨志自己没有儿子,两个女婿只知道吃喝玩乐,还不如高雅之,所以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大哥杨权,至少杨炎要比自己的几个后辈有头脑的多。

转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权笑着对张扬说道:张世侄与小犬交好,老夫就托个大,称你一声贤侄吧,早听说贤侄武勇过人,今日一见又觉得贤侄气度不凡,想必才识更是出众,倒不知艺出哪位高贤的门下呢?

远远看见车子行来,众庄丁忙放下吊桥,合力将门推开,马车未做停留便急驰而入。

所以才一会儿工夫,张扬和士武两人的身上就连中数刀,虽不是什么要害,却也流了不少血,看上去颇有些狼狈,全不见了刚才的那副傲视群雄的英雄模样,而一旁的士文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张扬知道他肯定是搬救兵了。

虽然前世张扬已经是个步入青年后期的人,但现在穿越后的年龄,正当是结交朋友,向往异性的时候。如果自己总是表现出一幅老气横秋、过于成熟的举止的话。可能不仅婉儿又会担心了,面前的这几个兄弟姐妹也会觉得自己可能又是个变态了。

表兄言重了!张扬不急不缓地说道:此次我兄妹回门叨扰,实因世道艰辛,前来暂避一年半载,并无与诸位兄长抢夺家产的念头。我张扬在此承诺,在孙家堡栖身最长不过三年,三年之后必另谋去处。同时,在孙家堡三年中的一应开支用度,包括田地出产折算成钱粮,张扬在三年期满时必十倍偿还!

家母正是孙玉婷。张扬点点头答道。

宋子毅看了看一边护卫们,只见他们也是一副悲伤和愤怒的神情,没有了刚才嘲笑山贼劫掠时的表情。

都穷到这份上、苦到这份上、背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张扬越想越觉得有一种无力感,妈的,一没后台,二没背景,而且还是个孤儿,张扬特么的郁闷。

至于年代,张婉儿也不太清楚,只记得上个月和张扬去县城,好像全城的人都在庆贺,说什么毛贼黄巾军已经覆灭了,现在天下又重回太平了。

看你,一个美人坯子,就要变黄瘦婆了,不如去王老爷府中,天天吃香喝辣的,保管你会变得更美。尖嘴鼠一副惋惜的表情,走上前端详着婉儿。

时至冬至,北国的夜晚非常寒冷,不过除了北风依旧在呜呜地哼哼着以外,整个杨家庄此刻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魏三儿靠在护墙上,忍不住又缩了一下脖子。本来晚班轮不上他,不过大壮子老婆难产,魏三儿心地本善,又没家口拖累,便自告奋勇替了他值夜。

也不知是个小子还是个闺女?唉,这年头添张口添份罪,还是自己光棍一条的好,一人吃饱,一家不愁。

魏三儿转头又看了一下周围,心中暗暗纳闷。本来今天听说有小股匈奴人偷袭牧场,晌午的时候少爷和姑爷就亲自领人去增援了,按说这里也应该加强防备才是,怎么天一黑上面居然让换成了单岗呢?

想了半天不得其解,魏三忽然自嘲地一笑,嘿,上面自然有上面的打算,我瞎操哪门子心呢?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魏三儿转头就着墙上插着的火把一看,原来是侄少爷高雅之带着几个随从登上墙来。

大概是来查夜的吧,魏三儿一边心中猜想,一边赶紧上前躬身行礼。火光晃动之下,魏三儿忽觉得不对,刚抬起头来,但觉腹部一凉,已被一把长剑穿透了身体。

他吃惊地看了看侄少爷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忽然明白了什么,当下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向着高雅之扑了过去。

高雅之没想到眼前的庄丁临死还会反扑,长剑又来不及拔出来,一时不免有些惊慌失措,幸亏一旁的随从上来一脚将魏三儿踢开,顺手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高雅之厌恶地看了看喷在身上的鲜血,从魏三儿身上拔出了剑,随手在尸体上蹭了蹭。这时庄内巡逻的庄丁已发现不对,顿时警钟长鸣,人声鼎沸,乱做了一团。高雅之赶紧指挥已解决了其他几个哨位和两边望楼守卫的手下分头发讯号、开庄门。

眨眼间,三堆大火在护墙上熊熊燃起,吊桥被放下,庄门被打开,随即就见远处也亮起了火光,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大一会儿工夫,一支约有两三千人的匈奴和汉族的混合骑兵队就出现在庄前。

骠悍的骑兵们踏着放下的吊桥迅速通过护庄壕,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挥舞着战刀,如闻到血腥的恶狼一样呼啸着冲进庄内。

只一会儿工夫,庄内已燃起了数个火头,到处是惊呼声,呐喊声,惨叫声,呼救声,庄内守卫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又缺乏指挥,很快就被如狼似虎的敌人冲散,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孙家庄的陷落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了。

高雅之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次花了极大的代价请来了匈奴兵相助,又有姑父多年前暗中收服的黄巾余孽相帮,看来是想不成功也难了,只不知现在内院那里姑父有没有得手。

不过一想到素来谨慎的姑父当时自信满满的样子,高雅之也就完全放心了,他知道孙杨志从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是堂堂中山国郡三大世家豪门的少庄主了,高雅之忍不住打心底里笑了出来,火光映照中,一张俊脸显得是那样的扭曲狰狞。

警钟响起的时候,杨权正在书房内百~万\小!说。

自从杨炎和张扬带队出发后,他就一直觉得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按说杨炎带的人数并不少,其中更有八百虎卫中的大半,那可是庄中的精锐部队,更何况还有张扬这样的虎将随同前往,想来就算遭遇强敌至少应该也能自保了。

至于庄内,除了三百虎卫以外还有杨福手下一千多人的护庄队,再加上坚固的护墙,万一的时候还会有城里的救兵,杨权怎么算都是万无一失,可是他就是觉得心中难以安定。

也许是人老了难免就有些疑神疑鬼了吧,杨权自嘲地摇了摇头。正在这时,外面警钟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刺耳。

杨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急步走向内堂,一面大声吩咐守在外面的杨安国速速派人查明原因。

刚在内堂坐下,只见杨福慌慌张张地领人跑了进来,道:庄主,大事不好了!匈奴兵攻进庄里来了。

杨权听了,眼前一黑,差点从坐榻上歪倒下来,忙定了定神,喝道:说清楚!敌人有多少?怎的来的这么快?为什么没有预警?

杨福张了张嘴,正要答话,堂外传来一声大笑:当然是小弟的功劳了。杨权转目一看,只见杨志领着几个护卫,施施然走了进来。

原来是你!为什么?

杨志被杨权愤怒的目光一瞪,由于长年被兄长杨权压制,禁不住心中一颤,随即醒悟过来,现在是自己占据着优势,忙再次挺起胸来,高声道:为什么?因为你坐这个家主的宝座太久了,该换换人了。

就凭你这几个人?杨权轻蔑地看了看杨志带的几个护卫,一面在心里有些疑惑,这可不象是杨志的风格。

对不起,还有我。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杨权身边响起,跟随来的是一把环首刀,已经架在了杨权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