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笑了笑,“你想啊,我有九个哥哥,除了大哥哥没有继承权,其他八个哥哥,哪一个不想有朝一日能继承土司之位的?你以为我二哥就一定能坐稳世子的位子了?”

因杨铮返回湘南后,给真真送了一百五十盆贴梗海棠来,保泰见了,死皮赖脸要了二十盆去,所以孟佳氏也是知道这个小姑娘的。

真真得知康熙为了安慰这个八儿子,于是借着儿子过生日的机会,又赏他一个庄子,由衷产生“果然当爹的要是偏心起来没得说”的想法。

保泰只得捏了双耳,往直线上走。

阿九马上打蛇随棍上,“那我回头瞧见四嫂家里有甚么好东西,也就厚着脸皮讨来了。”

十四忙“哎哟”一声,叫他快去讨了来,别耽误了。雅齐布遂告了罪,自去了。

十四阿哥独独拈了他九哥送的饰,给真真戴上那三对耳坠。“咱们满人家的女儿,耳朵上都打三个耳眼,这个叫‘一耳三钳’。你既然是怕疼不肯打耳眼,也只得这样了。”

因正月二十日六部衙门已经开印办公,八阿哥又去上朝,还没回来。兄妹四人便同往内城的宅子去了。

真真将脖颈上银项圈、银压领、璎珞、腰上飘带、荷包、香囊、玉佩,尽数去了,又将髻上四根银簪子也都拔了下来。十四阿哥也照她样子取下身上饰物,脖颈上银锁片适才换衣裳时已经取下了,又将腰上飘带、荷包、香囊、玉佩,也都取下。

保泰见八阿哥不理会他,就笑嘻嘻去跟真真说话。“大小姐,今儿的戏文,好看不?”

十四阿哥很是坚持,“正是年纪小,所以才要寻些好东西压一压。”说着又想到自己的生辰礼物,忙问:“你先前应了我的礼物呢?”

八阿哥走到跟前,见炕桌上堆了一小堆儿铜钱串,笑道:“哎哟怎么还赌钱了?”

十阿哥在一旁已是瞧得目不转睛,且时而大呼小叫,还道:“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你们赶紧来瞧。”

“哎呀”真真轻呼,“怎么摔着了?”

十四阿哥却留下又跟她说了几句话,才过去习武厅。

小顾也不畏惧,只说:“十四阿哥要指教,小人不敢推辞,只是小人须得问过大小姐。”

真真躲闪不及,惨遭毒手,一张粉嫩小脸上顿时出现两个手指印。八阿哥哎呀一声,赶忙松手,“疼不疼?”

反把日朗问的一愣,“世子说二月中旬就起程来京,但没说是不是要接大小姐回去。不过,”微微沉吟,“听世子这话里的意思,大小姐许是要在京里住上好几年呢。”

十阿哥忙道:“我没说不好。”皇子都是自幼见惯珍宝的,很有眼力见儿,就是看不出来年头,也看得出来那檀香木是真品,珊瑚珠颜色红润,个头又大,确实不是凡品。

图尔恽支支吾吾道:“是奴才这就去请大小姐。”

十三阿哥正闷闷的和衣躺在炕上,眼窝子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八阿哥站在门口,柔声道:“怎么又哭了?”

“我六岁的时候从兆祥所搬到乾西头所,在九弟、十弟没搬来之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在乾西五所,晚上回来也没人跟我一路,好在头所离我额娘住的地方很近,有时候她就在路口等着我,想在我下学路上看我一眼……”八阿哥明亮的丹凤眼里波光隐隐,“那是很不合宫里规矩的,若是被人告到皇后跟前去,额娘必定是要被训诫的。我总是从月华门出来,然后走螽斯门经西二长街,自百子门出去,正路过储秀宫……额娘总在长泰门那儿等着我,我不能过去,但只要瞧见她,我心里就很欢喜……”

二人齐齐白她一眼:当爷这十几年的学习是假的么?

真准耍赖,“我只说我会,又没自夸精湛。”又说歪理,“其实我们女子比你们男人辛苦多了——你瞧男人不过是琴棋书画诗酒茶,外加骑射武艺刀剑枪,女人却也要琴棋书画诗酒茶,还得柴米油盐绣花制衣做鞋外加至关重要的生孩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上马提枪女将军,下马针线美娇娘,内要管家理财,外要抵御外敌,就是贵为公主,也要负担起联谊外邦的责任,岂不是男人不如女人了?”

“咱们不说这个了。”真真可不想背负挑拨他俩兄弟离心的重责。不管这孩子今后因了何事跟他家四哥疏远,都不是她的错。“我叫春雨给你量身,也给你做一身我们苗人的衣裳。”

十四阿哥莫名其妙,直问:“做甚么给四哥送梨子?有梨子我也要吃。”

“那是他们的。”八阿哥一撇嘴,“我早想好了,这几张紫貂紫狐的皮子定是要给你的,那十张鹿皮还是汗阿玛赏的,给你做几双靴子穿——这天也越冷了,不穿皮靴子肯定是不行。你今年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可不能冻着。”

春雨就笑,“可不是!老爷当时还愁得慌,怕大小姐就这么一直红彤彤的长大。”

这边王氏开始生产,周嬷嬷就过来,叮嘱四春看好大小姐,不要叫她过去那边。说是产房血污不吉,小孩子去不得,怕被污秽气息冲撞了。真真虽不以为然,但很明白自己去了纯属添乱,就在自己小院静静看书,只打了一个叫春景的小丫头过去看着,说要是顺利生产就来回报。

雅齐布忙道:“这个不慌,工匠是有的。”讷尔特自然晓得他是说噶达浑管着的内务府的工匠,笑笑不语。

算了算,倒是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买的地比其他几个兄弟多。不过想着四阿哥多半要留两块地以后分给十三、十四两个弟弟,所以他真正自留的地皮还不如他家八弟、九弟两个的多了。

真真把这个给忘了,忙道:“哎呀,我给忘记了!”这也是各皇子出宫开府后第一个正式传统节日,自然不能简慢了。

真真点点头,大方的请弘晖、二格格吃水果。

四福晋就叫了一声,“好孩子!”上前拉了她手,“怪道八弟疼你!这么懂事儿。”

“问的奇怪,我自然是会骑马的。”真真得意洋洋,“不过我们寨子里面多是滇南马,或是川藏混血马,没有你这种汗血宝马俊伟好看。”一面喊了小谢小顾过来。

“真真,你懂的真多!看来看过不少书呢。”

春雨听她悉悉索索穿鞋下床声音,忙过来伺候她穿衣。

“你如何知道这个?”八阿哥诧异。

十四得意洋洋,自美写的好看,直呼四阿哥,“四哥,你瞧我这字写的可有长进?”

十四阿哥十分鄙夷,“你可以找八哥啊,他自然有办法送进去。”

八贝勒府里更是忙得人仰马翻,要挪出人手来将东西搬进去。真真看这阵势也一愣:车辆虽说不算多,但胜在这气势,那叫一个杠杠的。

周嬷嬷吓一跳,“大小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八阿哥只是凝神棋盘,漫不经心道:“小心吃多了,倒了牙。”

“这纸哪里来的?”

真真只是撇嘴。

闲话了几句,八阿哥忽地笑道:“哎呀,这回十三弟要吃亏了。”

“八阿哥比你小一岁,十三、十四都还是孩子,你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十三阿哥豪气顿生,一摆手,“去几个人,把胡同口给堵上,别叫闲人瞎逛进来。”

十四阿哥的心,忽然就一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