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当爹的人了,这么闹着像什么话,”康熙放下一枚白子,刚好堵住了胤祐最后一条生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后才道:“朕可是听说老四这两日送了不少好东西到你府上,你这般闹着可就过了啊。”

大街上没有卖身葬父的美人,也没有街头一霸调戏姑娘,就连偷人荷包这种事情也没有生,胤祐觉得前世电视剧很坑爹,人家主角出门就会遇到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遇到过,实在让他感到失望。

“八嫂,前两日在二叔那听闻八哥病了,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就来探望探望,希望八嫂原谅我们兄弟几个前来叨扰,”十三年幼,笑呵呵的说道,“我带了些补药来,也希望八哥能用得着。户部这几日忙,四哥就念着叫我带了礼来,还请八嫂不要介意。”

胤祐不清楚,胤禛心里却是十分的明白,他这位叔叔向来偏爱老八,如今老八有心得储君之位,反被康熙责骂。现下若是二哥重为储君,只怕老八的日子不会好过。不过,没有想到这个叔叔对老二如此的不满,还真是有些意思。

满月宴办得也很低调,好在锦素没有不满,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跪在一边的太子此时已经涕泪交加,但是却说不出求饶的话来。胤祐听着太子压抑的哭声,突然想,太子是在哭什么,哭他将要失去权势,还是向来护着自己的皇阿玛突然对自己翻脸无情?

“老大那边有什么动静?”胤禛听完整件事情经过后,面上出现一丝波动,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唯一让胤禛不高兴的是,去年底,七福晋有了身孕,而成妃又给胤祐塞了两个格格。想到自己府上的侧福晋与格格,胤禛即使不高兴,也只能把这话塞到肚子里。

胤祐见状,伸手握住胤禛的手腕,手腕还微微着抖,说明主人心中的恐惧。胤祐不知真的,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好笑。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原来也有因为这么一件事情感到恐惧的时候。是害怕自己离开?

“七哥与弟弟府邸相邻,日后我们应该多走动走动才是。”八阿哥笑着开口道,“福晋一直念叨着七嫂,说是两人一起聊聊打时间,难得今儿七哥与七嫂一道过来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第一个猜测是他想要的,第二个猜测他是无所谓的,只有第三个猜想让他不能接受。

由一个户部行走变为掌工部的人,这是升不是降,虽说工部不及户部重要,但是胤祐的地位确是大大的提升了。

十三双眼湿漉漉的看着胤祐,没有说话。

康熙三十八年开春后,紫禁城里的寒气算是去了一些,宫里却传出一个消息,万岁爷处死了毓庆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太子气得摔了宫里的摆设玉件,万岁爷虽是气得拂袖而去,却没有处罚太子。

一个人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着给他,一个人会把他喜欢的东西惦记在心上,然后替他找来,一个人时时会惦记着他的身体,这样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便只有真心爱自己的人了吧?

胤祐回过神,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小孩子不可过于娇惯,这些熏香对小孩子身体不见得有多少好处,还有这些红红绿绿的彩瓷,看着就觉得眼晕,摆在小孩子的屋子里,左右有些不合适。”

“天儿还早,你再睡会,”胤祐翻身下床,门外的等着的人进来伺候着他更衣洗漱,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替他挂上腰上的玉佩,动作间虽然带了一丝羞涩,但是却没有停下。

“四哥,顾大人,”胤祐朝两人打了个千,得到顾八代恭恭敬敬的一个回礼,他朝书桌上看去,正是一幅水墨山水图,看起啦有些意境,不过他对这些文雅的东西向来感觉一般,加之心里明白这是二人的障眼法,便开口道:“今日不曾想竟是遇到顾大人,难得难得。”平时胤禛与顾八代来往很少,实在让人看不出两人有多少交情。

听到熟悉的声音,胤祐怔忪的扭头往身边望去,只看到一片天青色布料,以及上面一块翡翠玉佩,腰间似乎还有着一缕金黄。茫然的抬头,是熟悉的脸庞,陪着他在这个世界从陌生走到熟悉的人,他一把紧握住眼前那只手掌,咬牙道:“这样的女人,竟是我的福晋,纳喇家的好女儿!”

大阿哥一听,面上露出一丝算不上好看的笑,这话胤祐明明自贬了,可是却又把他话里的嘲讽赌了回去,只好没意思的笑了笑:“皇阿玛所言甚是。”

几个伺候的奴才退了下去,胤祐摇着扇子,喝了两口冰奶,昏昏沉沉的眯眼睡了过去。

福多一听,这下连主子的外出也不担心了,若说主子去其他爷府上,还记得递帖子,可若是去四阿哥府上,那就跟走自家府上似的,就连大摇大摆进四爷府上,门房的眼神儿也不会偏一点。

十三觉得四哥的话也是有理,可总觉得四哥的表情不太对,可是怎么看,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只好闷闷的埋头用了些东西。

“啊?”胤祐回头,见胤禩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八弟啊,我没什么事。”

胤祐迷迷糊糊的醒来,觉得身下某处冰凉,顿时清醒坐起身,一张脸扭曲成各种样子,他竟然梦遗了,梦遗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在四哥的府上,这究竟要丢脸到哪一步啊?瞬息间,一只羊驼在脑子里缓慢的爬过,脸上还挂着鄙视的表情。

“不敢,”胤祐举起酒杯,“弟弟我先干为敬。”康熙的这些个儿子一个塞一个能耐,心眼却也是一个塞一个小,老大即便是上了好几次战场,那心眼也大不了多少,他可不想再得罪这位,几年前那件事没准这位现在还记得呢,不然又怎会如此客气的敬酒。

“别动,爷就这样,请四哥进来,你去把皇阿玛赐下来的新茶泡上,”胤祐挥挥手,懒得这么折腾,反正是在胤禛面前,他也懒得自己折腾自己遭罪。

“七哥,你身上有伤,怎么能…”胤禩见胤祐由士兵扶着上了马,忍不住多看了胤祐左脚两眼,心里暗暗着急,只是想到胤祐的身份和那些复杂的关系网,终究没有说下去。

胤禩沉默的点头,一边的胤祐也没有意见。

胤祐看着无边无际的沙漠,想起前世自己看着电视的沙漠还觉得大气潇洒,等到了自己跑到这地方来,才知道沙漠不是人呆的,夜里冷得吓人,唯一庆幸的是现在是四月初,白天不会有火烤般的享受。

胤祐抱拳,“那拉将军,您先请吧。”看着费扬古进了军帐,胤祐才取下头盔,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尘,“四哥,什么都别说,先安排我洗漱吧,最近一个月我一直守着,就怕噶尔丹突袭,身上臭的已经够熏死蚊子了。”

他心里明白,在军队里,实力有时候比所谓的身份更有说话权,他若是要好好的混下去,就要先让这些士兵接受自己。

这七阿哥有没有命回来都是难说,又何谈军功?就算建了军功,会不会死在军中,谁又能料得到?

“这可使不得,”小路子瞧这鼻烟壶是上等货,瞧了眼自家主子,哪敢收。

“福多,给这几位摊子受损的卖家一些银两,”胤祐看了眼几个被马踏翻的摊子,眉头紧皱,终究没有多言,转身准备上轿。

李德全听完这几道旨意,暗自心惊,面上却不敢显出半分,只是静静的听着,皇上这道旨意,显然是高抬戴佳氏与王氏了。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七阿哥,后宫之人皆以为皇上不重视七阿哥,但是他心里却隐隐觉得,在万岁爷的心中,七阿哥怕是有些分量的,不然今日这道旨意又怎么会下来。

没想到皇阿玛让自己去户部学习的事情,才这么两个时辰竟是让太子与大阿哥都知道了,怕是其他兄弟也知情了。他苦笑,翻下马背道,“弟弟惶恐,有劳哥哥了。”若不是顾及后宫里的成嫔,大阿哥这番举动他只需要小小的手段便让大阿哥吃不了兜着走。真不知道这个大阿哥脑子里装得什么,难怪几兄弟里败得最早的人是他。不知道明珠大人会不会因为大阿哥这番举动气得捶胸顿足?

舒雅这下子是明白了,德妃怕也是喜欢这个七阿哥的,这位七阿哥看来的确是个逗人喜欢的。她笑着接下话头道,“媳妇也听说过七阿哥是个有福的。”

“七哥不敬四哥一杯吗?”原本敬酒的八阿哥突然把注意力放到胤祐身上,脸上挂着让人胤祐头疼的笑。

春夜凉如水,胤祐坐在胤禛的床上,严肃的考虑着一个问题,“四哥,你府上没有别的屋了?”

胤祐正梦到自己有了一张无限金卡,买什么都不愁,突然地动山摇,吓得他一惊,醒了过来。

果然是在这呆得越久,对这些人就越来越不能做到淡然处之,更何况十三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总算能了解四哥对他的为什么这么好了,自己看着长大的,感情总是要深厚些。更何况自己从小到大没少黏着四哥,还拿了人家不少好东西。

走进梅园,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胤祐放眼看去,红的,白的,黄的,并不显眼也不妖冶,但是给人清新之感。他露出一丝笑意,“你看那红梅,总是最抢眼的。可是若论清香,我觉得不及黄梅,论高雅,也不及白梅,有时候让你看上眼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没准是外里好看,内里没用的俗物。”

“嗻,”福多听着四阿哥的吩咐,连连点头。

“不过是咳嗽,小毛病而已,”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胤祐从未把咳嗽这种小感冒放到心上过,基本上是能拖再拖,不能拖再说。

各宫娘娘也盯着这些秀女,有些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有的是为了自己,若是有出众者,也好摸摸对方的底。一时间,后宫里的妃嫔们开始忙碌起来。

一顿饭吃得很是满意,胤祐陪着成嫔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太监来宣旨,原来是康熙把打来的猎物赏赐给后宫里的人,没有想到成嫔竟然也得了一张兔皮和一张白狐皮,两只兔腿和一斤鹿肉。

胤祐见胤禛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当对方不喜欢开这些玩笑,所以也就笑了笑,岔开话头,“那下午等着四哥你来叫我。”

两人没骑多远,刚好遇到从另一方出来的胤禛,胤祐看到胤禛身后的猎物,竟然有一只鹿,他露出一丝喜色道,“四哥,今夜的鹿肉可要多分一点弟弟。”

“回四阿哥,成嫔娘娘前两日受了些寒,”太监知道七阿哥与四阿哥交好,也没隐瞒,“今日已好了很多,只是有些咳。”

胤禛眼神一冷,开口道,“两位弟弟,进去温书吧。”然后不着痕迹的让胤祐走了自己前面,而他走在了八阿哥的前面。

胤禛等人与八阿哥关系本就不好,也不过表面上敷衍得过去,心里估计各自恨不得对方一病不起。

胤祐仿佛没有看出胤禛的心思,再次看向一边的小路子,也打散了二人间难言的气氛,眼带笑意,“小路子,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呢,跟个宝贝似的捂着。”

胤禛听了这话,视线落在小路子身上,良久不言,小路子吓得微微抖。

“四哥,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多而已,”胤祐被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说年纪还小,心情是说不出的憋屈,但是最后也只嘀咕道,“前两年你的字已经被皇阿玛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