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对主子的不敬,小太监吓得出了一门子的冷汗,放下茶盏,点心碟子就埋着头退出门去。

胤祐的府上,收到了八阿哥府上的邀请,说是两人府邸相近,这些年没有好好聚聚,有些遗憾云云。胤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八弟府上的布衣男子,“既是八弟邀请,做兄长怎能拒绝,明日爷定携福晋一道前去叨扰了。”说完,端起了茶杯。

原本眯着眼的人,突然睁开眼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中似乎看不到一点的醉意:“四哥,我都懂的。”说完,又闭上眼睛,仿佛之前的那丝精神气儿顿时再度化为醉意。

下了朝,胤祐与胤禛走在一起,突然感慨道,“四哥,你以后会相信我的,对吧?”

七月,敏贵妃病重,终究是去了,帝王按皇贵妃之礼办她的葬礼,但是却没有再加封,在世她是敏贵妃,死后也是一样。

胤祐面色微微一变,见锦素面色如常,便道:“听闻岳父大人甚为欣赏八弟,只是…”他抬头望了望天,“现在是正月,你找日子去探望一下岳父岳母大人,礼我会叫福多替你备好的。”

“爷您放心,”舒雅与锦素并排站着,并没有多在意胤禛之前对胤祐的话。

一旁的胤祐与胤祥一听,也跟着准备去看看,两人作为长辈,再怎么也该去瞧瞧的。

把玉攥在掌心,胤禛僵硬的嘴角也渐渐的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你们主子有心了。”说着,合上描花盒,“天冷了,你们好生伺候着主子,爷也该回府了。”

这声惊呼让顾八代与胤禛都变了脸色,前者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算计被正主儿听到了,后者却是担心被误会。

外间响起脚步声,胤祐头也不回的吼道:“不是叫你们全部滚出去,进来干什么,自己去领板子!”

三阿哥闻言,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笑道,“要是大哥舍得,弟弟肯定舍不得推辞的。”

“送她来的人说,这位是家里的二女,平日里也算是老实,父亲是个参领,教养也是好的。”福多见自家主子没有拒绝之意,又说了些这位的好话。

想了半天,胤祐总算想通了,反正又不是自由恋爱,就当养了个闲人,没得因为一个与自己没有感情的女人折腾自己的心情。

得龙恩前来参加胤祐喜宴的成妃面色倒是如常,似乎没有看到郭洛罗氏那难看的脸色般,只是捏着手绢子的手紧了一紧。

伸手拍拍胤祐的肩,胤禛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笑意:“是啊,你长大了。”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沐浴完,换好干净的衣服后胤禛才出了厢房,见外面守着小路子,便问道:“醒酒汤给七阿哥喝了么?”

胤祐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这个十弟倒是有些意思。

“我在这便替七弟谢过太子了,”胤禛面露感激之意。

“你看顾着七哥,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皇阿玛那便饶不过你。”伸手拉了被子盖住胤祐的身子,只留了那只手上的脚,胤禩声音有些沉,“该用什么就用什么,若是缺了什么,可以到四哥或者爷这里问问。”

第二日中午,雨停,费扬古大喜,立率全部全前进,到达翁金河时,康熙率领的中路军已经出了科图,进了漠北逼近葛尔丹大军。西路军急忙前行,过土刺河后,便听闻葛尔丹溃逃的消息。

胤禩站在一边看着胤禛与费扬古互动,面上温和笑意不减,心里却隐隐猜测,如今七哥与费扬古关系似乎很好,费扬古又是四福晋的父亲,日后七哥若是取得了士兵的好感,恐怕会偏向太子四哥等人了。

胤禛远远便看到与费扬古一道出现的身影,银色的盔甲穿在他身上,在夜里散着银光,他似乎长高了,但似乎仍旧还是那么瘦。原本的不安,在看到真人的那一刻,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此次费扬古带去的一万兵力大多是满蒙八旗子弟,而这些满蒙子弟大多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所以这些士兵对这个连毛都没有长全的七阿哥同行并没有太大的欢迎之意。

两人走到角落,才敢用袖子擦额际的汗,小全子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这七阿哥到了军营里,不是就要建军功了么?”

“谁说我要睡了,”胤祐朝门外喊道,“小路子,给爷泡杯热茶来,你们家主子那份就省了。”

“知道得罪,还不给姑奶奶滚开,”马车里传出清脆的女声,“你又是什么人,敢挡姑奶奶的驾?”

走到床边,床上的孩子用了药已经沉沉睡去,康熙还能看到他额头上的淤青,不禁伸手掀开被子一角,捋开胤祐的袖子,上面也有着好几块明显的青乌,他心头怒气大炽,太医之前说伤到内里,老大是把小七当成了什么,战场上的敌人么?

“七弟好枪法,脚有微恙还在马上如此英勇,实在让为兄看走了眼,”大阿哥胤褆不知何时来了马场,面色带着一丝不算十分友好的笑。他看了眼跪在一边胤祐的哈哈珠子,“跟这些个奴才比有什么意思,不如与哥哥比划两招。”

“我瞧着舒雅是个懂事的,”德妃退下手腕上的一个镯子,亲手戴到舒雅手腕上,“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当是额娘送你的见面礼。”

开宴后,胤祐仍旧在五阿哥身边坐下。这里的婚宴与胤祐前世看的电视剧完全不同,更不会出现十几个人坐在一张圆桌子上的情况。

“是,”丫鬟被打得一阵懵,但是见自家主子神色严肃,一个字都不敢多问,她刚才站在帘子后,明明没有听到屋子里几位主子说什么特别的话,主子为什么会这么严肃。

胤禛抬头看去,顿时觉得心头有些无力,因为床上的胤祐此时正蜷着身子,一手掉在床沿,一只手里拽着被子一角,被子大半都掉在了地上。这睡相,实在太没有仪态可言了。

被胤祐牵着的胤祥点了点头,严肃道,“的确不适合七哥。”说完,还用一种七哥太单纯了的视线扫过胤祐的脸颊。

“我听说赐给四哥的女子性格温婉,本性纯良,其父费扬古大人也是朝中肱骨,这个女子做四哥的福晋不好吗?”胤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身子有些摇晃,“娶妻当娶贤,四哥就算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也当要好好待这位女子,毕竟她嫁给你,这一辈子所能仰望的就只能有你,而你还将会有侧福晋,格格,侍妾。”

“一会就好,一会就好,乖乖的,”胤禛和衣在胤祐身侧躺下,左手轻轻拍着鼓鼓的被子,“忍一忍,一会就不热了。”然后用自己冰凉的掌心触摸胤祐的脸蛋。

胤祐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偏头想对胤禩笑笑,才觉伞挡住了彼此间的表情,于是敛了笑,吹掉手中的雪花,“在想我们该加衣服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是脑子简单了些?

赶到永和宫,成嫔果真还没有开始用膳,胤祐心想额娘可能是等着自己过来。果不其然,成嫔见到胤祐后,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小七已经长大了。”眼眶微微有些红。

“不用,”胤禛站起身道,“我先回了,晚上要点篝火烤肉,到时候我来叫你。”

这种警惕性高,飞得又快的东西也被他打了下来?

胤禛抬头看了德妃那张笑得疏离的脸,垂下眼睑,起身对她行礼,“儿臣告退。”

“四哥,七哥,站在书房门外谈论天气?”八阿哥一脸笑意的站在两人身后,一身月亮白袍子更是把他显得如玉般温润。

“昨日太医院的已经看了,说是受了些风寒,并不大碍,”胤禩闻言,脸上的笑意明显两分,“有劳七哥担忧了。”

“我明白的,”胤祐打断胤禛的话,面上带了一丝自嘲,握住伞槟的手似乎也带上不少力气,“皇阿玛今天问到宫女时,我说因为额娘喜好饮茶,所以把这个宫女从你那讨了来。”

原来小七不在的时候,他竟会觉得心慌,是因为自己看着小七长大,所以把他看得太重要了吗?

兄弟三人一起用了午膳,没过一会儿敏贵妃便差奴才来把十三接了回去,留了胤祐与胤禛两人在书房里的,写字的写字,也算是难得的安静时光。

德妃的注意力一大半都分到了十四阿哥身上,胤祐眼见情况不对,便起身告辞,而四阿哥也跟着借机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