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多见状,拿过丫鬟手中的扇子,替胤祐打起扇来,“主子,听说五阿哥府上添了人呢。”

福多挤在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想必这几日天儿冷,福晋体弱,还不成进宫。”

皇子们前后脚的到来,在场的官员们又忙着给几位爷请安,各自打量几位爷的气度与仪表,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站对立场的机会。只可惜也就这么一个机会,皇子便与大臣分室而坐。

胤祐刚进户部大门,就见胤禛出来,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天儿已经寒下来了,胤禛戴着黑色镶毛边的帽子,显得人格外的冷峻。胤祐愣了愣,才出声招呼:“四哥。”

待一切准备好,胤禛让他们退下,才低头看着沉睡的人,因为醉酒的脸颊带着红色,看起来多了两分可爱,让胤禛想到当初那个扭着自己衣角的孩子。

手臂处传来的温热让胤禩微愣,随即笑着扶着胤祐上楼,楼上很安静,只有一个房间传出说话声,看样子已经来了好几个兄弟了。

“多谢太子挂碍,”胤禛大致讲了行军中遇到的一些事情,隐晦的表示出对自己留下犒军有些不解,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孙思克还没到七阿哥账前,就遇到了四阿哥,见四阿哥脸色不好,行礼后道:“见过四阿哥,不知七阿哥伤势如何?”他心里很是敬佩这几位阿哥,原本以为这几位是来混军功的,没想到上阵后半点不输人。更让他敬佩的是七阿哥,原本有太监宫女伺候的皇子竟然在受伤后坚持这么久,他多多少少有些明白那些士兵们为何在刚才拐着弯问七阿哥的伤势了。

“这样一来,若是遇上大批葛尔丹大军,我军兵力不足又当如何?”胤禩收回叩击桌面的手指,慢悠悠的开口;“若是让葛尔丹在我们手下逃了,谁又能担这个错?”

“习惯了,听着帐子外响起士兵们的脚步声就睡不着了,”胤祐认真的看了看四周,见已经有士兵开始收帐子,手脚十分的麻利,显然已经对这种事情极为熟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大阿哥领正黄旗,三阿哥领镶红旗,四阿哥领正红旗,五阿哥领镶蓝旗,八阿哥领正蓝旗,兵分三路赶往克鲁伦河。

“罢了,”叹息一声,他放下手,脸上不见半点疲倦,仍旧是那睿智的帝王,“传成妃殿前侍奉。”

“万岁爷下旨,让七阿哥随军去边关,说是让七阿哥性子懒散,应跟着军队好好操练一番。”小全子说完这些,头也不敢抬。

胤禛微微一笑,“会有机会的。”说完,拿过他手里的书,“你若是想睡,就去我屋里睡一会。”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胤祐放下窗纱,“外面怎么回事?”

康熙摆摆手,“罢了,小七也是十多岁的人,哪里能让你时时看顾着,起来吧。”说完,看向太子,“胤礽,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哈哈珠子抱拳,“是,七阿哥。”说完,翻身上了太监牵来的马,接过银枪,“七阿哥,奴才得罪了。”

舒雅心知自己是夸对了,只是心里为两人关系的亲密暗暗心惊,这七阿哥之母戴佳氏是镶黄旗人,有子却还住在别的嫔妃偏殿,可见有多不受宠,爷竟是待这样一个没有权势的阿哥如此之好,实在让她意外。想到这,她狠狠压下心头的想法,她一介女子,实在没有必要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收回眼神,胤祐也学着五阿哥的模样,安静的喝茶。

“你下去吧,”胤禛没有看宋氏,只是端着茶杯揭开茶盖,把茶杯递到胤祐嘴边。

“儿臣惶恐,”胤禛面色微微一变,垂下眼睑。

八阿哥看了眼胤祥,还有胤祐脸上的笑,开口道,“没想到十三弟比我们还要早。”

胤禛扶着手中的青丝,他曾经听一个老太监说过,不要把自己头与别人的头搅合在一起,不然至死两人都纠纠缠缠一辈子。

胤禛进了内室,视线放到屋里那张雕花床上,浅青色蚊帐掩的死死的,他看不到床上的人是何模样,屋子里点着炭火,很是温暖。

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小路子不敢再揣测下去,转身去做别的事情。

回到自己院子里后,胤祐收到几个兄弟送来的兔腿,甚至大阿哥也派人送了来,不知道是看笑话还是别的什么,胤祐只能看着一堆兔腿抽了抽嘴角。

“四哥素来对七哥都是好的,”八阿哥笑意不减,声音低了两分,似是羡慕,又似是惆怅。

三人各自站到一边,胤祐扫了眼面色依旧平静的八阿哥,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果然,电视剧里围猎时不分君臣,豪气冲天都是坑爹的吧。

兄弟二人走在宫道上,一路安安静静的,经过一个梨园,里面的梨花开得白茫茫一片,煞是好看。胤祐脚步顿了顿,才又跟着胤禛继续往前走。

皇子只有领了差事后,才能真正的接触到官员,建下功劳,也难怪三阿哥此时摆兄长的谱,喝了一口茶,八阿哥脸上笑容不减半分。

胤祐看着走在自己左侧的胤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觉得自己这位四哥从今天早上起床后就有些不对劲,似乎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别扭,难不成清朝的皇阿哥也有现代孩子的叛逆期?

“嗻,”小路子见两位阿哥间的气氛似乎没有刚才僵硬,便补了一句道,“今儿下午主子要来见七阿哥您,所以出门急了些,都怪奴才记性不好,请七阿哥恕罪。”

小路子面色一僵,跪在地上答道,“回主子,七阿哥这几日一直在屋里写字,不曾召过太医。”

这种画并不需要什么精力,加上胤祐到了这里后,又学了书画,所以画起来很顺手,寥寥几笔,一个带着帽子梳着长辫的小孩跃然纸上,然后很快小孩的身后多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猪,再在旁边添了一块假山石,几株小草,一幅画也不过两柱香的时间。

“额娘,”门外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声音,就见帘子一闪,一个圆团冲到了德妃面前,抱住她的腿不撒手。

“奴才叫他在前厅候着,”福多站起身,退到一边。

现在的天气虽然不算凉,但是已经祛了暑气,早晨还是带了些凉意,胤祐看到胤禛那单薄的衣服时,皱了皱眉头。

胤祐笑了笑,看了眼身边的几个骑射谙达,又喝了好几口水才状似叹息道,“嗯,八弟的看法果然和我一样。”

“回四阿哥的话,主子说今儿太晚了,就不过来了。并叫奴才转话希望四阿哥您好好休息,记得要按时用膳,把身体保重好。”小太监想到自家主子一瘸一拐回来的样子,不禁抖了抖,料想主子是在无逸斋受了罪,只是一个做奴才的,哪敢说这些。

佟佳氏的房里并没有多大的药味,只是门窗紧闭,屋子里显得有些闷,想起太医曾嘱咐不得吹风受凉,胤禛进门后就小心的放下帘子,才在佟佳氏的床边站定。

三人进门后,已经听不到刚才吵闹的声音,胤祐也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打千道,“胤祐给太子哥哥,各位哥哥请安。”

“七弟,你越无礼了!”胤禛今年九岁,比胤祐高了不少,听到胤祐这么说话,怕他惹怒太子,忙呵斥道,“你把尊敬兄长这些规矩都忘哪儿去了?”

“哦?”听着小孩子这般炫耀,康熙嘴角笑意越加的明显,叫身边太监搬了一个小桌,上面还摆放着纸笔,“那你给皇阿玛写几个字,若是写得好,皇阿玛就赏赐你与四阿哥一套墨宝如何?”

“嗻,”福多松口气,知道这是自家主子护着自己,忙打了千退了出去,拉上房门时,还听到自家主子对四阿哥说着什么。

胤祐把猫眼石揣到身上挂着的小荷包里,伸手抱住胤禛软软的身子,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哥哥。”嗯,六岁小孩子抱起来软乎乎的,真舒服,而且现在这位雍正皇帝还没有倡导节俭之风,自己趁此机会,靠卖萌得两颗猫眼石也不算太丢人吧,恩恩,谁叫自己是没有势力母亲又不受宠的阿哥呢。

想到这,胤禛停下脚步,等到小孩跑到身边时,伸出自己的手,面上的表情因为羞涩而木然。

胤祐也不在意,脸上仍旧挂着笑,直到钟嬷嬷把他的手放进袍子,穿过几道走廊,来到乾清宫后,才收了脸上的笑,换做一副天真的模样。

“三弟说笑,前两日不是听你府上的格格给你添了个小阿哥,”大阿哥眉梢间带了些笑意,显然对自己老婆给自己养了这些玩物很满意:“这些戏子都是拿来听听曲儿的,有什么不错的,你要是喜欢,送几个拿到你别庄上养着。”

三阿哥闻言,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笑道,“要是大哥舍得,弟弟肯定舍不得推辞的。”

胤祐听着兄弟二人犹如讨论几颗大白菜似的语气,心里不由得想,真该让他们穿越到现代试试,有钱有权还好,要是家世一般,就这德行,打光棍广大女性同胞都嫌他们浪费空气,阻碍视线,浪费粮食。不过在这里,戏子在普通人眼中就与玩物没有差别,更何况这些不缺女人的皇子们。

“听闻七弟前些日子纳了个格格,倒是艳福不浅,”大阿哥这话一开口,暗里却有些讽刺的意味,在场几个兄弟都知道七阿哥嫡福晋母家势力一般,成婚近一年也没有动静,到现在也只多了个格格,还是个包衣,其他兄弟除了老八,谁没有几个个侧福晋庶福晋的。

“不过是个没长开的丫头,何来什么艳福,”胤祐就当没有听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端着茶杯吹了吹面上的茶梗:“前些日子陪皇阿玛下棋,皇阿玛还取笑我这吃货没啥本事,就只一个不耽于美色值得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