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有加试机会,而且不论胜出与否,之前领了的赏钱都无须退回,这等于是白捡的便宜,谁都想去占,于是乎,先前的怀疑与不快全都抛去九霄云外,所有在场的少年精神振奋,翘首以待,就等着主办方给出比试题目,再放手一搏。

裴夜身着一袭普通的苍青色袍子,宽袖大裾,浑身上下没半点配饰,却足见其清华内敛,雄姿焕然,见郑直过来,只淡淡瞥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而是踏上台子,冲宁彦辰低斥一声:“没事不好好在你王府里呆着,却来我这里添乱。〖〗”

识字和背词是学戏之人最起码的要求,字都不认识,怎么看戏本学新戏;台词都记不住,上台那是要丢人现眼被人扔鸡蛋喝倒彩的。〖〗

果然,郑直抬手示意让众人噤声,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我裴府虽说在这上京城小有名气,却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个位置都有他的职责所在,得踏踏实实干活,兢兢业业做事,来不得半点虚假,那些在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们,不是我裴府需要的人,无须多说,就此出局。〖〗〖〗(kan赢q币,)”

舍王府进将军府,想得美!

大势所趋,易倾南没法,也只得跟着跪,这呼啦啦大半条街的人都跪下了,也没法再过去找二虎和福贵,不过既然得知他俩好好的,还有可能跟自己一起进府做家丁,心里实在欢喜,晚点见面也是无妨。〖〗

“我的!是我的!”一呼百应,无数个声音同时作答。〖〗

看了一会儿看明白了,也乐坏了,原来是有人过了应征年龄,用自家才艺来弥补,以博取那初试合格的号牌,什么逗鸟养狗,什么木工刀工,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赢话费)

“什么,爷爷?”易倾南从那告示上撤回目光,抬起眸问。

易倾南在心里呸了几句,暗骂一声花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美男呢,这取了令牌之后就会跟莫老头离开上京,继续浪迹天涯,在没参透圣焰令的奥秘之前,还得一如既往躲避追杀,隐姓埋名过活,如此,便是和美男挥手说拜拜了。〖〗

“当年夫人生下你,剪了脐带就交予我手中,银虎使并不知晓你的性别。”

莫老头却是不肯,直挺挺跪在地上,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屈膝跪下去,哽咽道:“爷爷,我不是什么少主,我就是你的小五,以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

“在!”一名侍卫踏进。〖〗

脸是最后洗的,因为必须和以往的麻脸哥截然不同,她洗得特别特别仔细,这阵子每天都是浓墨重彩大花脸的,那些痘痘疙瘩什么的又才刚好,万一毛孔堵塞旧症复发,可就原形毕露了,但这是在古代,卸妆油洗面乳一概没有,只好用胰子代替,痛下狠手,用力涂抹。〖〗

大臣们也是清楚他的脾**迹,对未来立储之举犹有怀疑,虽然心思暗涌,却也按兵不动,明里暗里并无丝毫表现。〖〗

砰的一声,易倾南额头撞在门柱上。

借此机会看够了美男,这才佯装记起,脱口叫道:“啊,怎么是你啊——”

谁知一听这话,常宽竟是双手抱着头,颓然坐倒在地:“走?还能走哪儿去?关进大牢里?”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刀光闪耀,与此同时,席间有人轻叱一声,那人听得真切,还刀入鞘,撇下她自行去了。〖〗

这下可好,就看着武松从这头打到那头,老虎从正中滚到台角,一个不住地打,一只不停地滚,打来打去,滚东滚西,武松满台追逐,老虎便是满地打滚,反正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让那棒子沾身!

可没想到,老虎凭空挥了挥虎爪,就地倒下又开始睡了。

“白沐要走?”易倾南吃了一惊,在她看来,以白沐那温吞水的沉闷性子,除了编曲作词,一整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只要展天魁不开口,他怕是要在展家班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众人还没歇下,就听得外间传出人声,原来是裴老夫人叫人送来宵夜犒劳大家。

这一场堂口唱下来,展天魁却是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宁彦辰在心里暗哼一声,含笑附和:“是啊,易先生的戏编得挺好,想必样貌气度也是不比寻常,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来一睹风采……”也不知这个裴夜在搞什么,莫名对个编戏本的小子生出兴趣来,但作为好友,不论如何,帮了再说。〖〗

武松扛着哨棒,走过乱树林,晃晃悠悠上了山岗。

饶是她这外行人,也听出这白沐技艺高超,且甘做枝头绿叶,硬是将那一朵朵小红花扶将起来。

一顿饭吃完,少年少女们在常宽和江玉涵的带领下去院子练功,展天魁前往督导,钱通去唤厨娘来收拾,又沏了一壶茶上来,易倾南知道,该开工了。

那人听着得意,手上力道渐渐加重:“听到了吧,你以为就凭你几声胡言乱语,就能逃得了?”

在这些人当中,只两人身形样貌出色些,年龄也略大些,约莫十六七岁光景,一个是那常宽,长得浓眉大眼,高大壮实;一个是那江玉涵,明明是男儿,却生得眉目俊俏,身形纤细,看起来两人都应是这班子里的台柱子。

易倾南茫然望着他:“什么班子?”

车轮轱辘轱辘转动,马车缓缓前行,忽然间,车厢猛然一顿!

石头眼眶一红,嘶哑哭道:“他们见翠丫生得俊俏,把她卖到青楼去了,我跟他们拼命,他们就拿木棍打我,还灌我喝哑药……”

咱小五哥淡泊名利,想得开,想得开!

易倾南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脸上莫名长疙瘩。”又卷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来,“还有,脖子以下的部位一沾水就发痒,还脱皮。〖〗”

人群中溢出一声惊呼:“哗,这么厉害,大将军没事吧?”

易倾南点点头,没忘再赞一句:“大将军他老人家还真是喜欢你家包子,好好做,加油哦!”

易倾南苦着脸道:“方才不小心,把脓疱给弄破了。”

男子俊脸上有丝不耐:“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废话那么多,后面的马车没你的位置,只有我这辆才有空位。”

男子瞟她一眼,对这伶牙俐齿的少年倒是来了些许兴致:“劫匪人呢?”

没等她说完,汉子就不耐打断:“要饭的给我滚远点,我家没多的吃食施舍给你!”

虽说没料,但也不能随便让人占便宜不是?

“那个,你把钱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心底无声补充一句,这样**难逢的美男,要是没钱,她也饶他不死。

那壮汉哪里肯信,一路追打:“你是哪家的?赔钱!把偷的苞米赔钱给老子!”

那树林后方就是二虎与石头捞鱼虾的河沟,众人下到河滩,感觉涨了点水,路也不好走,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易倾南急中生智往前方黑漆漆的桥洞一指:“快,躲进去!”

“小五!”二虎跟着走进来,抹着眼角,低声问道,“你找到你爷爷了吗?”

两人不由自主牵起手,紧紧握住,藉此增添勇气,慢慢朝村子靠近。

“哎,小五,别去!回来,快回来!”黑皮急得跺脚,见她人已经跑远,一拍大腿,喃道,“这下完了,他一个人,刘喜他们那么多人咧……”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下,便朝另一头跑去。

二虎还在思索:“不对,小五你蒙我们……”

台子边上站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面铜锣,高声叫道:“各位看仔细了,本店的吃豆腐比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