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要紧了,你怎地如此婆婆妈妈?”
他见易倾南站着不动,神情不耐,斥道:“快走,快走,别挡了我家主子的道!”
包袱里有衣服,有钱,还有那包药草,全都没了。
易倾南又点了个火把,在自家院里细细搜寻了一遍,除了在厨房里找到包药草,并无别的收获,随手将药草收入包袱,站在院子当中,回想起当日旺财在自己脚下欢快吃食,莫老头在旁端碗斥责的情景,恍然如梦,不觉阵阵心酸。〖〗
两行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
“啊,越烧越猛了……”
易倾南没想到他还当真了,呐呐道:“可我们去哪里啊?不是说我们是逃难来的吗,家里早没人了……”
伙计们忙着上台清点数目,其实哪用得着,大伙在下面都看得真切,福贵面前的桌子已经见了底,而那蓝衣汉子面前还有一小堆豆腐,结果显而易见。
“呜呜,你们倒上去了,我怎么办?”翠丫站在树下,提着裙摆,几乎要哭出来。这可是她最好看的一身衣裳啊!
等了多时,那汉子面色已经有些不耐,才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翠丫眨巴着眼睛答道:“茶馆里说书先生都这么说,我听得多,就记住了。〖〗(赢话费,)”
侧头想了想道:“别捞了,二虎你把这些鱼虾带回家去,叫你娘给煎了做个下酒菜,福贵爹不是爱喝酒吗,咱这就到集市打酒去,酒啊菜啊一起送上门,让他爹先消消气。”
二虎轻蔑道:“还能是谁,邢寡妇呗。〖〗”
一边叹气,一边拿布巾使劲擦洗着,目光游离,见那小狗旺财远远蹲在门口,便指指木桶,招手唤道:“旺财过来,给你也洗一个!正宗香汤浴!”
她这日子过得容易吗?
易倾南轻轻摇头:“非也非也,这还是要因人而异的,你跟着我,看我的。”眼见那少女又等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色,失望离去,便拉了二虎远远跟上。
二虎卷起衣袖,亮出细弱的手臂,自嘲笑笑:“就咱这身板,谁肯要啊?”
易倾南听得抿唇,难怪那瞎老头叫自己别跟这帮小子混得太近,原来是这么个缘由。〖〗
见她没动,那老头又一棍子打下来,易倾南躲闪不及,胳膊上又捱了一下。
惊堂木一响,冥王大人厉声喝道:“来人,把这刁魂给本王带上来!”
她梦见自己来到了古代战场,置身一座行军帐篷之中,跪在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床榻前,拉着那只冰凉的大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是暗哑的少年嗓音。〖〗
看着那袅袅的炊烟,易倾南舔了舔嘴唇,循着一丝香味朝近旁的小院奔过去。
砰砰砰。
她叩响了院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里面站着个又黑又壮的汉子,阴沉着脸问:“你找谁?”
“大叔,我是路过的,我想……”
没等她说完,汉子就不耐打断:“要饭的给我滚远点,我家没多的吃食施舍给你!”
见他急着关门,易倾南脱口叫道:“等下大叔,我不是要饭,我是买,用银子买饭!”
“买?”汉子停住了手,朝她上下打量,狐疑道,“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易倾南不迭点头。〖〗
汉子看了看她身上还能入眼的衣衫,道:“饭已经吃光了,灶上有蒸好的红薯,二十文一只,还有馒头,五十文一个,你要不要?”
“要,有多少要多少!”这显然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但易倾南哪顾得上这些,只当是旅游景点,挨宰也是认了!
汉子点点头,去屋里端出只大海碗来:“红薯有三只,馒头有两个,一共是一百六十文。”
易倾南看看数量没错,吞了口口水,忍住伸手的冲动,从腰间摸出那唯一的一只银锭递过去:“给。”
汉子瞪着手里银锭,眼睛有些发直,手指微颤,把碗往她手里一塞:“我这会身上没钱,回去取来给你。”说罢转身就走。
易倾南饿得头晕眼花,全部心思都在那碗里,二话不说,抓起个馒头就往嘴里送。〖〗
一个馒头下肚,这才发现不对,那院门关得紧紧的,里面早没了动静。
“喂,大叔开门,快开门,还没找我钱呢!”
用力敲了十来下,院门哐当一声开了,几名大汉跳出来,个个手持木棒锄头,凶神恶煞,为首的正是那名黑壮汉子。
“你这小子,吃食都给你了,还想怎样?要是再赖着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易倾南退后一步,审时度势,知道是遇到了恶霸,想要欺占她的银子。
对方人数众多,尽是身强力壮之流,自己若是执意上前说理讨要,不仅银子回不来,一个不小心还会招惹更大的麻烦!
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她还不是强龙,顶多是条小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