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君澜上前一步,垂首,眉眼沉沉地盯着她,声音微冷,“我是不是一直以来对你太过宽容,所以你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桃倾抬头看向沈君澜,见他面色不佳,忙笑道,“你快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这里让新月陪着我就行。”

沈君澜眸色几不可见地一深,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伸手握住桃倾的脚腕,撩开裙摆,将她穿在内的胭脂色裤腿挽至膝盖,莹白的膝头上撞出了一片淤青,看起来撞得确实有些惨。

待站直身子,新月道,“公子,新月奉辛姑姑的命令替桃倾姑娘梳洗了一番带进听澜院,若是没有别的事,新月就先退下了。”

“你有什么可激动的?”桃倾一边往洗衣房走,一边无语道。

他偏开视线,漠然道,“开始吧。”

桃倾脑袋里灵光一闪,脑海里闪出一道俊美无边的身影。

桃倾哗啦啦写下最后一个字,趁着别人没发现,将花枝藏进花架上的花丛里,然后用毛笔沾了墨作出停笔的动作,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桃倾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手站起身,“王婶既然喜欢跟这地板亲密接触,那你就多在这儿待一会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洗衣房,绿屏。”双儿道,“那绿屏与桃倾不对付,平常经常找桃倾的麻烦,如今桃倾选上了她没选上,定然心里不舒坦,若能稍加利用,必能成事。”

一众人顿时恨死了方才最先发问的丫鬟,却是各个垂首不敢言语。

“是辛姑姑,辛姑姑来了……”

“我没笑什么啊!”桃倾无辜地摊了摊手。

听了前半句,桃倾还没来得及欢喜,接下来的后半句直接把她按进了凉水里。

阿七面色一白,被她吓得不轻。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入耳中,桃倾往熨斗中燃火炭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她’指的应该是自己没错吧!

她啧啧一叹,重新打来水将衣裳放进去,瞥了眼脸色气得发红,又因为她的话吓得发白的绿屏,语声悠悠道,“方才是谁把公子的衣裳摔到了地上,你我心知肚明,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就不信方才的事没人看到,你要自欺欺人也拿些有品位的手段出来,这般不入眼的作为着实无趣。”

她抬眼扫了来人一眼,又一言不发地埋头洗衣裳。

提起彩云,桃倾眼中的防备更淡了两分,她弯了弯唇,“那就麻烦你了。”

方掌事满意地笑着,“你王婆子做事,我自然放心。”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是小声,彩云没听清楚。

桃倾老老实实地把手滑出被子。

没工夫理会他满脑子的想法,沈君澜垂眸看向桃倾,“你要如何弥补?”

辛姑姑道,“桃倾说她前两日砸伤了脑袋,可有此事?”

这个时候可一定要把诚意十足十地献上去,万不能因为旁的事再掉链子。

“桃倾,你脚怎么了?”彩云一把抓住她的脚腕。

桃倾揉了揉心口的位置,‘喔’了一声,蹲下去开始擦地。

“琴什。”青岚看了沈君澜还算不错的脸色,朝琴什唤了一声。

“诶,你别走啊,你听没听我说话?”桃倾拖着一条半废的腿想阻拦她。

沈君澜立马撑着一旁的床榻站起身,那速度,那架势,活像桃倾是瘟疫。

桃倾看向沈君澜,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青岚额头瞬间滴下一滴冷汗,他连忙跑上前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走过来拽着桃倾就往外拉。

吸了吸鼻子,这味道,不对啊!

青岚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坦,他冷哼一声,“你赶紧把这里打理好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桃倾正想抬头感叹一句自己的愚蠢,结果目光一眼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马提起裙摆狂奔过去。

一边找一边不忘吐槽,“这古代就是落后,点几根蜡烛挂在树上有啥用?姐姐我把眼睛看瞎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桃倾!”琴什咬牙切齿地看她,“我就不信你方才没听到我在叫你!”

桃倾只觉得有无数颗星星在眼前转悠,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后脑勺也隐隐作痛,总结一句话,就是全身都痛。

“……”哭声戛然而止。

八个丫鬟里彩云是最轻松的,只需要每日差人打扫整理藏书阁的书,然后她再去检查一遍就可以了。

桃倾拉过被子蒙头盖住脑袋,不说话。

沈君澜双手负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露在外面的那撮头发丝,语调悠悠,“阿七到现在还未醒,昨日的事你尚未交代,若是不吃药就用刑,只怕你小命不保。”

“用什么刑?!”桃倾一把掀开被子爬起来。

她双手叉腰朝着沈君澜一阵大吼,“凭什么对我用刑?又不是我把阿七推下湖的!而且我也是受害者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沈君澜视线在她脖子以下一顿,继而偏开头去,耳根后隐约有那么一丝红晕。

桃倾觉得不太对劲儿,低头一看,眼皮猛地一跳。

她,她,她,她竟然只穿了一件里衣,而且领口大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风景!

此情此景,何其的熟悉!

桃倾把被子拉回来,粗蛮地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气得脸色通红。

“咳。”沈君澜掩唇低咳一声,回过头来。

桃倾眼珠子一瞪,“昨日是有人故意把我和阿七推到湖里的,要不是我会水,我们俩昨儿个就一命呜呼了,你讲点道理,去找那个推我们的人啊,逼问我算什么?!”

沈君澜眸中笑意一闪而逝,他微微垂眸掩去眸中情绪,声音平静无波,“先喝药,其他事稍后再说。”

“稍后什么稍后?!”桃倾整个人被被子裹着,只露出一颗脑袋在上面,活脱脱一个冒出头的蝉蛹,她气得炸毛,说话也没了顾忌,“本来我就是受害者,你不去找凶手,反而怪到我头上,这么不辨是非也太过分了!”

“我不辨是非?”沈君澜声音沉了沉,凤目危险地眯起。

沉厚的低气压一经释放,就毫无忌惮地横扫整间屋子。

桃倾气势瞬间弱了八个度,声音低若蚊声,“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沈君澜凤目微狭,“不想喝药但可明说,不必在此拖延时间。”

桃倾扭头哼了哼,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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