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大锅架在了地上,香气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不一会儿,一个大妈拿着十几个馄饨出来了,把馄饨放进了锅里。”新出炉的肉烧饼,骨汤大馅馄饨嘞!”大妈一边煮着馄饨,一边高声叫卖着。

“要不去找找?”韩巧英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问爸去!”韩少宁撅着嘴,一脸不愉快。

“行,推车子都行。不过,现在都流行小车了。结婚就这么一回,你也不能让孩子太委屈了啊!”韩巧珍说的是实话,也是好意。

“哦,怎么回事?”韩瑞丰并不生气。

苏若男一听,脸红的像天边的晚霞,但是嘴上一点也退让:”我愿意唱,你管得着吗?我心里高兴,我就唱!”

这也不能怪苏有为,因为苏有为说的是现实。

少安虽然不小了,但阅历尚浅,是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一定成熟。在父亲眼里心里,儿子永远都是孩子!

突然,他被一个姑娘的语声吵醒。

农村人的讲究很多,观念不少,规矩麻烦,都不知道何人首开先河,又为什么世代沿袭?传动的东西固然不错,但坚持过头,不过是迂腐的表现,终究被时代的潮流所湮灭!

“我就知道,你也睡不着!”大妈很是得意。

“是啊,好几十年的夫妻了,白天一块忙,晚上一起睡,谁的好脾气,谁的坏习惯,谁还不知道谁啊!”大爷心里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小声的聊起了家常。

“你觉得,少宁,这小伙子怎样?”大妈眼角闪过一丝微笑。

“勤快、好学、懂事,挺不错的!”大爷由衷的说道。

大妈听了非常高兴,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大妈抑制不住兴奋,一屁股坐了起来。

“还商量个啥,你都盘算好了!”大爷翻了个身,背对着大妈。

“老李,你这是啥意思,你知道我想说啥啊?你给我转过来!”大妈手比划着,心里很是不服气。

“你不就是想收少宁当干儿子吗?”大爷转过身来,乐呵呵的说。

大妈怔怔的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大爷说穿了他的心事。

“你到底啥意见?”大妈看到老伴乐呵呵的样子,想了一会问道。

“我说出的话,你能听吗?”大爷不笑了,而且非常严肃。

“只要你说的在理,我怎么会不听呢。我是有点蛮横,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家里的大事,还是得你们老爷们做主,不是吗?”大妈终于说出了实话。

大妈这次心服嘴软,大爷高兴的也坐了起来。

“说实话,我第一眼看着孩子时,也特别的喜欢。虽说有点落魄,但绝对乖巧刚强。只不过……”大爷故意顿了一下,看看老妈的表情和反应。

大妈开始听的很舒服,一听到只不过,就紧张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呀!”大妈心里有点不高兴。

“只不过,好耍小聪明!”大爷刚刚说了半句,大妈不以为然的抢道,两眼还瞪着老伴,”小聪明,还算毛病啊!哪个年轻人,不好耍呢?我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呢!”

“听我把话说完。”大爷正色道,不怒而威。

大妈一看大爷的架势,也老实了下来。

“好耍小聪明的确是小事,据我观察,感觉少宁气量有点小!”大爷说完话,脑袋一耷。

气量小,说白了,就是心胸不够宽阔,就是狭窄!大爷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而已。

“而且一旦得志,便会张狂!”大爷终于把话说完了。

大妈这回不说话了。她深深知道,老伴阅人无数,经验丰富,看人看的特别准,从未有看错过。

“改不了了吗?”大妈不再坐着了,躺了下来。

“人的命,人注定,但禀性这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的!走一步,说一步吧!更何况,他还不一定愿意在这长干呢!所以呢,还是早点睡吧,明早还得做烧饼呢!”大爷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躺了下来。

不一会,大爷的呼噜声便响起了。大妈翻过来,掉过去,直到天灰蒙蒙亮时,才打了个盹。

虽是春末,早晨并不暖和。

韩少宁起了个大早,就开始忙着和面了。他心想,我不能白吃白住啊,多干点活还能学些手艺。就在他干的起劲的时候,大爷站到了身旁,不住的点头说着不错。韩少宁心里也别提有多高兴了。

醒完面后,大爷就和他一起攥烧饼、烤烧饼。

这一天,韩少宁在烧饼铺里忙来转去,端馄饨上烧饼收钱收拾碗筷,一样不落,因此过得很快很充实。一来他是想帮点忙,二来是感觉新鲜好玩。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

“爸,还没有老二的消息吗?”吃晚饭前,韩少安又到老房子来问。

韩瑞丰正在撅着屁股烧火,连连摇头。

“这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咱们明天赶紧去找找吧!”韩少安一脸恳求。

“明天要是没有消息的话,咱们后天就进城去。”韩瑞丰填满了一大灶柴火。

“别烧火了,和我们一块吃吧,你不去,若水会和我翻脸的!”韩少安也学着调皮。

“我只是烧烧炕,通通风。”韩瑞丰知道推辞不过,也不忍心拒绝儿子的请求。

知子莫若父!

次日下午,韩少宁看没有几个客人了,鼓起勇气来到大妈跟前,不停捏着衣角,轻轻的说:”大妈,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去吧,孩子!马路对面就有公用电话,过马路小心点啊。”大妈说的很温柔,很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