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初来乍到,对王宫里的一切也不熟悉。只是晚上现这六个人躲在离我居所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也不知道想做些什么。问了也不答应便想动手,为了国王与王后的安全,我只有出手将这几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不明人士给解决了。不知侍卫长认不认得这些人?”

贺兰敏之苦中作乐地想道,不过这些话他也就只能在心底想想,若真当程诺的面说出来,他今天绝不只是疼一疼就能了解这么简单了。

片刻之后,贺兰敏之出现在他那间房的房门口,轻轻推门而入,程诺已经在他的房间中,而树下,则多了六具温热的尸体。

“你们猜,那些带走幼童的是谁?”

不过塔塔这一回答,倒让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个地方在很短时间内,会忽然生大量幼童失踪这样的情况纯属罕见,只消稍做推想,便会现其中必有诡谲之处。

正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水的贺兰敏之抬头,道:“别想打拿我这杯水泼他的主意。”

他在回想这几天生的事情。后花园里那具男尸到现在还没法确定他的身份,只能确定他本来就不是王宫里面的人,这点让赛尔德份外恼火,什么时候他的王宫防卫竟然变得这么差,都能让人随随便便钻进了来!?

程诺在一旁听得分明,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纳闷,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又想搞什么鬼!

听到男人的话,白雪心中又酸又疼,当下顾不得其实,便急冲冲想要从地板上站起来。她已经两天滴水未沾,这一动作又用力过猛,当下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连站都没法站稳,小小的身子一摇晃,便向前倒去。

程诺囧囧有神地想道。

程诺暗中打量着走过来的男人。浑然天成的贵族风范,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特有阳刚的味道,和杜蕾丝那种毫不扭捏的小女儿做态对比起来,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

他设下结界只是想困住她,救那男子一命,哪知这女鬼却忒得凶猛,竟不惧形神俱灭的危险穿过结界,那时才现这个厉鬼并不是那种湮灭神智、毫无目的只是一味怨恨所主宰而嗜杀的怨灵,倒像是惨死异国他乡的飘零怨魂,他才会动了想将她带回山门渡化的念头,不过伤了她总是事实……

那箱子里装的竟是各式各样的假?!

乌鸦!

是她不纯洁么?她怎么觉得这杜蕾丝“公主”的话里有歧义呢?程诺摩挲着下巴想道。

难得把他抓在手中,她没有动他,一来是因为刚才的情况不允许;二来是因为她一直记着他在飞机上的低语,既然认得那是什么现象,这人或许会知道回去的方法,如果能从他嘴里知道确切的方法,也省得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花费无谓的时间。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这丽缇亚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会被教廷那么重视?从查普森的话里听来,似乎只要他把她弄回教廷,马上就是大功一件,能连晋三级似的。

“我没有做错,她不配待在你身边!”

娇憨的表情、撒娇的语气、亲热如昔的态度,就像好白天她带着“丽缇亚”到后花园,欲置她于死地的事情根本就不曾生过似的。眼前这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不是心机沉,城府深,连观察力都是入微的,只从赛尔德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之间,便猜到自己并没有将后花园生的事情告诉他。

看来不好好“回报”一下他之前的咄咄相逼,他还以为自己是过熟的柿子可以随便捏不成?

“既然主教阁下一口咬定我就是贵国的要犯,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清白,不过……”她顿了顿,看着查普森的目光变得森冷起来,语气中带着被触怒的愤慨反问道,“如果最后证明,我果真不是贵国的要犯,主教阁下会怎么做呢!”

然后,她一脸困惑地看向查普森,问道:“主教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程诺点了点头,会觉得怪才是正常的。“是很怪,因为他是男的。”

她试着把体内近三成的戾气汇集到手掌心,现这样的能量输出,并不会太过影响她对这具身体的操控之后,程诺便将能量浓缩成弹珠大上的一小团……

一想到这,他翅膀和胸前的伤口便隐隐作痛起来。

“不过你身上的伤……”虽然很高兴她为他保住自己的清白,但是赛尔德还是没有因为高兴就忘了这件事。

她缩在角落里疯狂地摇着头,断断续续地哭道:

俊美青年的嘴角扬起一道讽刺的弧度。“丽缇亚可没你这实力。”

做鬼做了这么久,程诺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借尸还魂”的一天。毕竟鬼要借用刚死的人的身体还阳可是有条件的——

程诺觉得自己可能脑回路有点不正常了,她竟会觉得那只乌鸦最后看向丽缇亚的那一眼,就像看着个将死之人一样?

想到这,丽缇亚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她从斗篷里面伸出手去,握住赛尔德厚实的大掌,轻声道:“谢谢你,赛尔德。我们……进去吧!早点把东西取出来,我们可以早点回去!”

赛尔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丽缇亚几乎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中,有十六个小时是下不了床的,比如现在——

“父王,她是谁啊?”

果然连上天都是帮她的,那次相见之后不久,王后就病逝了。

男人身手矫键地从马上跳下来,用轻柔地动作将丽缇亚从地上扶起来,语带歉疚地道:“对不起,美丽的小姐,是我的大意让你受到了惊吓,你还好吗?”

这是——美人鱼!?

就在丽缇亚睁眼之前,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忽然闪过一个周身上下包裹在丝丝隐约隐现的黑色轻烟之中,面容温婉、东方韵味十足的女人身影。就只有一眨眼的功夫,画面便变成了一片灰雾。

就像要把锁上的门打开一样,先的办法就是拿钥匙开门。先不提“钥匙”还有没有可能尚在人世,就算在,估计他也不可能把她放出来。所以这个办法直接就被程诺剔除掉。

等等!

说实话,他当时也没料到这女鬼在强行穿过他的结界之后,不但没有魂飞魄散,还能凝成实体杀人。明明只是个新魂,怎么就跟开了挂似的!若是在那时能当场把她的魂魄打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可偏偏山门又有规矩,未明真相又没有钱收的情况下,不得妄自干预他人恩怨。要真算起来,之前贸贸然出手帮那老外就已经是他的不对了。只是……

一般修为驱魔的道士或是教士都得借助咒语,或是符咒之类媒介才能使用法诀,把灵力大辐度地挥出来,从而达到袪魔僻邪的效果,但眼前这人却只是抬抬手就能打出法诀了?

程诺却只是淡淡地道:

“既然是误会,也该是由那查普森主教来向我赔礼道歉,王子可以放心,我虽然恼恨贵国来使的失礼,但一码总归是一码,我不会将查普森主教的冒犯加诸到你的头上的。”作为你这么隐晦在对我提醒的回报。

雷尔斯释然地笑了笑,再次在程诺手背上印上一记轻吻,道:“王后阁下真是宽容大度。过几天我将在王宫中举办个小小的舞会,我代表阿比斯公国,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希望您能拨冗前往。”

对各种装腔作势的举动运用得纯火纯青的程诺,傲慢地抬起下巴,点了点头,道:“感谢您的邀请。”

“这是我的荣幸。”雷尔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介时恭候您的到来。”

程诺点了点头,就要离开,这时霍森突然开口问道:

“王后阁下,您这是要外出吗?”

“不,只是在房间里待得烦闷了,出来透透气罢了。”程诺听出了他口气中的试探意味,于是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悦起来,“难道我的一举一动还得向霍森侍卫长你报备吗?”

她心知这人是赛尔德的眼线,贺兰敏之也确认了昨天晚上被她当成“宵夜”的那六个人,是他派过去的,一想到这人想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必与他假以辞色,她自然就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霍森听出她口气的责问意味,连忙否认道: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如果您要外出的话,属下便赶紧安排人手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麻烦了。雷尔斯王子是贵宾,你可不要怠慢了。国王陛下还在等着你们呢。”程诺摆了摆手,道。

“是!”霍森见状,也不再逗留,向程诺告了退,才带着雷尔斯王子离开。

雷尔斯朝程诺笑了笑,跟在霍森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在经过贺兰敏之身边时,突然又顿了一下,道:

“您身上的纹身很特别啊!我好像曾在哪个大巫家族的徽章上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