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丝正站在他房门口,含羞带怯地看着他,而黑如瀑、血衣似染,被淡淡的黑色戾气缠绕在身上的程诺,正骑在杜蕾丝的肩膀上,笑咪咪地朝他摆了摆手,无声地说了个“hi”。

是她疏忽了!

惨不忍睹!

白雪竟跑到查普森那里去了?

一切生得太突然,乌鸦只感觉一阵昏眩,还没好好体验下风从身旁呼啸而过的感觉,便已经被一只温暖的手稳稳接住。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贺兰敏之那张隽秀细致的脸,黑色能量化成的利刃正不偏不倚地架在他的颈部。笑得狡黠的“丽缇亚”从贺兰敏之的肩后探出头来,她一只手不太自然地环在贺兰敏之的腰间,另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架在贺兰敏之脖子上的黑色利刃,正是从她这两指尖凝实出来。

虽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块,但若她能掌握这个筹码,那以后对上这男子,手头上多多少少也有点保命的本钱。所以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往那林荫暗处靠近了些许距离,小心翼翼不出一丁点声音的同时,还不忘一手将乌鸦的喙子紧紧捏住——

直觉今天晚上白雪有点异样,不放心地跟过来的赛尔德紧皱着眉头,快步越过白雪,径自走到程诺的身边坐下,将低头着的她拥进怀里,才不悦地看向白雪,问道:

您一定不知道您现在看着我的眼神,是多么的专注吧!虽然您只是在透过我,看着您的亡妻、我的母后。

“既然已经证明是我认错了人,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向你表示我最诚挚的歉意,希望丽缇亚小姐不要将这不愉快的误会放在心中。”

程诺的视线从查普森的脸上慢慢移开,在宴会大厅中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伫立在宴会大厅靠近阳台的门口,那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身上。他一双璨若晨星的黑眸正锁定在她身上,眼中无波无纹,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他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程诺越看越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索性仔仔细细地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抹了然的神色浮现在她眼里。

程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他盯着的正角落里那个做工精美、风格古朴的柜子,便晓得乌鸦也察觉到刚刚的异常了,想到这镜子跟乌鸦都是出自薇薇安那的,倒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关联。

“嗯,我是听到了,可我为什么要放你下来?”程诺睨了他一眼,“你不开口,我还真差点忘了,你在后花园时说什么来着?”

原来是这事!原来她没有被那男人……

拿肉麻当有趣这种事情,果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你以为你能杀得到我?”

程诺冷眼地看着男人不支倒地的身体,收回指尖凝结成刃的黑色戾气,看着一缕肉眼看不见的褚红色的轻烟从男人的身体里慢慢渗出来,在半空中慢慢凝聚,渐渐变成人的形状。

这只乌鸦难道是之前那只会说人话的“薇薇安”?

不,是绝对会要了赛尔德的命!

丽缇亚见白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项链,眼中满是希冀的意味,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动作优雅地抬手解下颈间的项链,放到白雪手中,道:“亲爱的白雪,来了这么久,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当见面礼,既然你喜欢,那么我就把这项链送给你吧!”

激情的喘息与呻|吟再度充斥着整个房间,一直被丽缇亚戴着的猫眼石项链里的程诺擦掉一脑袋的黑线,将“这两丫的吃了过期春|药了不成”的想法默默吞入腹中,开始在心里念念叨叨地背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小女孩马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一下子飞扑进他的怀里,肤质细嫩的小胳膊紧紧地住赛尔德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撒娇道:

虽然教廷没有在赛尔德统治的这个国家站住脚,这里的人对使用黑巫术的女巫男巫也不会排斥敌视,但薇薇安仍带着她回到她居住的森林,从不许她踏出森林半步。

马上的骑士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被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少女,湛蓝的眼中满是掩也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想到这,程诺心中不禁微微兴奋。若那暗黑能量能源源不断进入到项链之中,那么只需再过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还有力量便可能恢复到正常时期了!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真的好美!谢谢你了,维尼克,”又一阵小心翼翼地移动,看样子是女孩把项链收起来了。女孩那软软的萝莉音变得有些模糊,她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哦!过几天再给你送点小松饼过来!”

人家说负负得正,这话要是用到她跟那男人身上,只怕会变成负负更负,霉霉更霉吧!她都不知道该哀叹自己的不幸,还是该同情那些跟他们搭乘同一班飞机的可怜人了。

强烈的不甘、愤怒、屈辱、痛苦与怨恨等种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程诺淡得如同轻烟一般的魂体竟然瞬间凝实起来,原本已经消失的黑色戾气也从她体内疯狂涌出,像饿鬼一样吞噬着周围的茫茫白雾!

女鬼不再开口,素手一挥,整个铁皮垃圾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凌空向阿萨兰砸了过来!

“你知道回去的办法?”

“知道。我们乘坐的飞机被时空乱流冲毁,所以我们才会掉到这个地方。要回去就得想办法打开时空通道,单凭我的修为是打不开的,需要借助点东西……”

贺兰敏之说着,眼神移到床上被晕昏的杜蕾丝身上,程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狐疑地问道:

“他?”

这时,王宫之中的钟楼敲响了午夜的钟声。

钟声就像解开魔法的咒语,只见床上的杜蕾丝出一声低吟,悠悠转醒过来。

“她”慢慢地自床上爬起来,像是有点搞不清状况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边跳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一边苦笑道:

“她又跑到你房间来了?”

低沉的嗓音没有矫揉造作的嗲音,听起来竟意外的悦耳,只是传到程诺耳中,却叫她心下一动,觉得这醒过来的杜蕾丝有些异样。

杜蕾丝的左手按在右肩上,动了动手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地问道:

“敏之,你这有同有我能穿的衣服?现在这一身看得我想吐。”

“我房里有客人,你最好回你自己的房间换。”

贺兰敏之的话引得杜蕾丝瞬间回头,这时“她”才像现程诺的存在,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她”看了看程诺,又低头看看自己,复再度抬头看了眼程诺,表情瞬间变得异常纠结。

就在程诺以为“她”又被自己吓到时,杜蕾丝突然双手捂脸出一声哀嚎——

“我没脸见人了!”一边嚎着一边像被人追杀似的,飞快地冲出贺兰敏之的房间。

这、这又是闹哪样啊?!怎么这杜蕾丝突然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贺兰敏之倒像习以为常一般,对程诺挥了挥手,道:

“没事,他等会换好衣服就会过来了。”接着他话锋一转,“未请教姑娘贵姓大名?”

“……”程诺无语地看着他,再次有了想剖开他脑子看看他脑袋构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