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乌鸦只是普通的乌鸦,此时早已经扭着身体拍着翅膀不断挣扎了,可惜他不是。所以他只能勉强让自己淡定地以倒立的姿态,不过一对上程诺惬意的笑脸,他的口气就淡定不起来:

一想到她褴褛的衣裳、苍白如雪的脸色和满身血污,还有刚进去后花园时看到的,地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渍,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别怕,我已经过来了,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眯着眼睛偷看到他出脚,接着又听到脊椎碎断的闷响,程诺心下冷汗,暗忖这乌鸦精下脚未也太黑了吧,若是他依样画葫芦地对着丽缇亚的尸体也来上这么一下,那这身体非得完全报废不可!

唉,可惜了。男人在心里暗暗惋惜,伸手将丽缇亚的眼皮阖上,便开始动手将礼服那长长的裙摆拉到大腿根部,丽缇亚光洁如玉般修长美丽的双腿裎露在他眼前,男人嘿嘿一笑,手来到丽缇亚的胸前,正当他要把她的双手拿开时,原本被他阖上的,丽缇亚的双眼竟陡然睁开!

赛尔德身后,一个身着黑色袍服的美貌女子,正骑着一把前头站着羽黑如漆的乌鸦的黑色扫帚,朝着他们这边飞过来。程诺现,随着那女子越飞越近,丽缇亚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紧紧抓着镜框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颤抖起来。由于太过用力的关系,她纤长的手指指尖已经泛白。

所以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再见到她那身为女巫的姨母薇薇安,也不会再见到傻呼呼,为了让她露出笑脸而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她的维尼克了……

“不好!”赛尔德佯装生气地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丽的人儿,走过去伸手搂住丽缇亚纤细的腰肢,对着白雪笑道,“你可别跑到丽缇亚那调皮捣蛋,她最近累着呢。”

“不……”丽缇亚连忙摇了摇头,这才露出一抹带着“还好没有给他添麻烦”的微笑,“我愿意,我十分地愿意。只要能留在您的身边……”

丽缇亚的泪水流了出来,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恳求他道:“至少……不要在这里!求您了!”

丽缇亚不知道自己当时表情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害怕之余更是愤恨,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个满面髶须的彪壮大汉,用像看妓|女的眼神打量着她,一付极欲将她拆吃入腹的样子,还有好几个咧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她走过来……

接着,这个魔活阵像是“活”了一样,开始由慢至快,最后竟高运转了起来!

她垂头丧气地拎着及地长裙的裙角,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挪回自己的房间。而程诺趁着这一小会的功夫,仔细地打量着这屋里的一切。

丽缇亚给她的感觉跟女巫这个词不搭啊!

一想到这碴,程诺瞬间大惊失色,硬撑起无力的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还释放出周身戾气筑成一道隔音壁。她现在真的经不起一丝折腾啊!

程诺死死地咬住双唇,把几欲从牙缝里倾泻而出的呻|吟声吞回肚子里。也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会持续多久,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长痛不如短痛,死就死吧!

被凌虐杀害的整个过程仿佛就在眼前晃动——

这个情景让自称阿萨兰的驱魔教士脸上的惊疑越加浓重,念诵驱魔经文的语气也渐渐变得有些底气不足,特别是当他一连串的驱魔经文念完,却没有收到以往那般让作恶的幽灵立即消失的结果时,底气不足便变成了惊怒交加。

她试着把体内近三成的戾气汇集到手掌心,现这样的能量输出,并不会太过影响她对这具身体的操控之后,程诺便将能量浓缩成弹珠大上的一小团……

叩叩——

就在程诺即将要将柜门打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程诺的手顿住,问道:

“谁?”

门外传来的声音回答道:

“丽缇亚小姐,再过两个小时舞会就要开始了,国王陛下派我们来服侍您更衣打扮。”

还有两个小时舞会才开始,现在就要更衣打扮?程诺想也不想便要出口拒绝,门外的声音又道:

“国王陛下还派了裁缝们来重新为您量一下尺寸,赶制结婚礼服。请问我能开门让她们进来吗?”

程诺默默地将掌心的能量收回,看来不能急在这一时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

她走到软榻那儿坐上,顺手将榻上的乌鸦又捞回怀里,才道:

“进来吧!”

门被轻轻打开,程诺斜靠在软榻上,看着一连串身穿轻甲,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的人,面上不露声色,心中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一想到先前白雪还有招未出,她可不想在她从这王宫脱身之前,又被人设计了去。

在后花园听到赛尔德让人拿下告密的侍女好好审问,想必手段也不会温和到哪去,再加上她后来借疯行“凶”,应该多多少少能取到点杀一儆百的效果才对。她是不介意还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毕竟杀鸡儆猴这种事,只有鸡死得越惨,猴儿才会越胆战心惊。

不过现在看来,倒还没有不长眼的要出来搅事的迹象,她应该能过一两天安生日子才对。

进了房间的侍女和裁缝们战战兢兢地埋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敢抬一下,程诺也无意在这当头生事,倒是十分配合这些人的工作。

这一忙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待到程诺从沐浴间里穿着整齐,打扮完毕走出来时,赛尔德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一见到她走进来,赛尔德便站了起来,当眼光移到她的胸头时,他的眉头纠结得几乎拧成麻花:

“带这只乌鸦去舞会做什么?”

程诺抬起头,眼神怯懦地看着他,小声地道:“我……我没抱着他,我会害怕……”

再度被她“挟持”在怀里的乌鸦,闻言在心底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被你抱着我才怕好不好!

“……”赛尔德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美丽的脸上透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掩不去的沉沉铅色,正加上她此时这一付小白兔似的神情,赛尔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你若是想带便带吧,不过等一下查普森主教来的时候,要记得把它收起来。教廷的人向来视乌鸦为魔物,这小东西要是被他们看来,小命可就得没了。”

程诺点了点头,将赛尔德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对于“教廷”这两个字,她也没什么好感,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被她杀了的,助纣为虐的驱魔教士阿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