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真注视老太太身后站着的锦霞,只见她满面飞红,羞臊垂头。
邵英杰慨叹道;“我大周唯不缺治世能臣。”
柳絮胡乱猜想,小生子去别处玩了,摇摇头,小生子每日下学就赶回家给柳芽儿和宝儿做饭,小生子懂事,知道替姐姐分忧,照顾弟妹。
杜婆子声音洪亮,“老奴别的本事没有,治这个拿手,保管手到病除。”
“曲、项、向、天歌。”素云姨娘一字一顿,张大嘴,让邵冀看她口型。
陆志文惶急声传来,“娘,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作数。”
巧儿去了,工夫不大,回转,素云姨娘支撑起半个身子,“可回来了?”
邵府花园里临时搭建的戏棚,中间用帷幔隔开,外面是男客,里面是内客,台上花旦青衣小生唱念对打,一花旦饰演的活泼泼辣美丽少女,唱腔甜脆俏皮。
便走去门口,打起珠帘,邵英杰和素云姨娘并肩往堂屋里进,素云迈门槛时,故意脚底下不利落,身子趔趄一下,邵英杰本能伸手扶住,紧张地道;“走路小心着点。”又对素云身后的灵芝骂道;“蠢材,这么没眼色,过门槛不说扶着点主子。”
二柱子看眼前美貌少女,心生好感,热情地道:“木料我家里有,要使现成的,不用买,都是山上砍的,不值什么钱,我就白给姑娘打一套。”
吴淑真忙抓过铜镜,抿了抿鬓角几丝秀发,柳絮拿过绣鞋,替她穿鞋下地。
赵琛道:“就算我借你们住,或者租房也可。”
“姑娘身体见强,舅爷不用太担心。”
吴淑真道;“在等一等,会有人受不住,柳絮哪里别委屈她。”
经垂花门,走到三房地界,遥遥地看素云姨娘小偏院门口几个丫鬟婆子往里探头探脑看。
柳絮怀里揣着二两银子,一路往家走,兴奋地想,二两银子顶我两月的月例,入夏雨水多,听小生子说房屋棚顶每年夏天都漏雨,拿着谢银子,请工匠把房子修一修。
念珠撇嘴,一副不满表情,“奶奶的丫头,就晚秋老实,姨娘看宝珠那小蹄子,仗着奶奶的势,几时把姨娘放心眼里,她那点心思傻子看不出来。”
吴淑真把邵冀抱坐在身前,拿起一个白玉如意,给他玩,又吩咐地上一个小丫鬟,“把小厨房新作的点心装一碟子来。”
素云瞅瞅邵英杰,吴淑真说连日劳累,言外之意,是说夫妻房事,不免吃醋捻酸。
赵琛压下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绮念。
晚秋气愤道;“蹬鼻子还上脸了,她一个姨娘,敢跟奶奶争。”
陆志文憨厚地笑着,“没事,我是来告诉姑娘一声,生子上学的事,我跟寺庙里管事物的师傅说了,你后直接带着生子去寒山寺书院,找我。”
吴淑真手上叠衣裳,眼睛余光一直漂着邵英杰,邵英杰在吴淑真没进门前,夜一直歇在素云屋里,想起素云千般好处,就有点坐不住。
吴淑真淡妆,稍事打扮,上裳沉香色织金妆花缎夹袄,腰系十二破月华裙,外面罩了一件银鼠褂,身姿苗条,清秀淡雅。
陆志文咧嘴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就是这事,姑娘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跟寺庙里的官事的说,这个学院做善事,穷人家的孩子都能来,束修费也不高,这样,问好了,我去你家告诉。”
吴淑真为了让他宽心,歉意地笑笑,“就是有点累,歇歇就好了,让夫君担心了。”
吴淑真柔声道;“放哪里吧。”
“我没看错你。”吴淑真心底萌生的想法,又冒出来,暗自苦笑。
柳絮些微惊讶,毕竟甥舅骨血关系,未免过于薄凉。
“只是,舅爷没见过我,怎样才能信我,姑娘可有能证明身份之物。”
来喜摇摇头,亲热地跟柳絮没话找话,“大姑娘婚事定下了,是姓邵的一个千户,过二月就出阁了。”
柳絮先去上房,杨氏坐在西间炕上,柳絮趴在地上叩了三个头,起身,杨氏和气地道:“你手脚利落,日后厨房缺人手,找你来,你可别拿大。”
直忙到次日中午,碗筷杯盘家伙洗干净,灶上拾掇利落,剩鸡鸭鱼肉捡成块的装了足有五六盆,灶上的几个婆娘,趁着不忙,分了。
一块走,这厮别是疯了,这是什么地方。
“乖乖脱了衣裤,让我睡,让爹好好疼疼你,我轻点入,不弄疼你,听话。”周兴哄骗道。
柳絮嗤之以鼻,正色道;“王爷闲着无聊,尽管找旁人寻开心,我这还忙着。”
泼妇竟然变成清纯少女,难怪他一直找不到人,幸好他偷看秦广王的生死册,记住一个名字,周兴,一时忘了,害他费了不少功夫。
夏婆子忙赌咒发誓,“姨娘说哪里话,您老问问,方才二姑娘说想吃萝卜炖羊肉,都没吃上,太太有话,做下人哪有那个胆”
二人步行路过清华寺庙门,玉秀羞怯地道;“妹妹,我想进去寺庙进香”
当晚,赵婆子得周兴家的吩咐,寸步不离守着药罐子,煎好,倒在碗里,端着托盘,亲手送到上房。
赵婆子这时上前,撩起她衣衫,看她伤处,手臂青了两块,别处没伤着。
出了大门,柳絮儿像做贼似的,长嘘口气。
周天福佯作没听见,动也不动,柳絮就知道他故意刁难,明明他的手是好的,却让她侍候。
柳絮不发一言,心渐渐往下沉,三个幼小的孩子,生死由他去,她虽然跟他们没血缘关系,可是置之不理,怎么都做不到,可周家俩口子,显然没那份善心,奴才做久了,心思硬了,宅门里龌蹉多,能混出头,想必得有硬心肠。
“谢谢大伯”柳絮甜甜地声儿。
安慧懵怔,揉揉眼,惊异,挨个看去,三个孩子身穿半旧的粗布衣裳,最大男孩七八岁的模样,黑瘦,瞪着两颗晶亮的琉璃球。
这小丫头倒是勤快,柳絮往外走,刚迈出柴房门,看见院子里一个人影一闪,消失在影壁墙后,柳絮只看了个背影,没太看清楚,心想大早上谁出门去,不对,看背影不像是上房的下人,别房中人过这院来,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定是有什么背人的事,刹那想起这背影像是素云姨娘房中的灵芝,恍然明白过来,朝上房看了一眼,灵芝悄悄走来,一定是去上房找吴淑真的,昨晚看素云姨娘慌张走了,她犯寻思,是不是素云姨娘出事了?
柳絮上了台阶,堂屋门开了条缝,推门没上门栓,更加确定灵芝来过。
听见里屋里吴淑真的声,声音很低,“此事不能声张,没人看见她出去吧?”
晚秋声,“早起没人。”
柳絮心想,看样子一定是素云姨娘出了大事,灵芝是来通消息的,看来灵芝早已被吴淑真买通,成了吴淑真的心腹,不过素云姨娘出事,吴淑真主仆瞒着人,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