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叶琨。”夏臻霖说,“我不该不尊重你,我不该伤害你,如果你一定要惩罚我,我认了,给我一个刑期,一年,二年,五年,十年?”

似乎陷入了冥想,程殊然垂眸,长长的睫毛掩饰了她眼眸中的空茫,她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地探入咖啡杯里的热咖啡中,还一点都没知觉。

李师傅笑地眼角都是皱纹,迭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叶琨,爸爸一直不觉得护士是个好工作,整日看人脸色,工作又累,还要值夜班,又赚不了什么钱,爸爸早就想劝你放弃这份工作了。爸爸有钱,可以养你,也会给珑珑更好的教育环境。”张意说着顿了顿,“不过这只是建议,爸爸年纪大了太怕寂寞了,真的希望你和珑珑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算爸爸自私了。”

“哦?我说了什么?”王冠清神色轻慢,反问。

“叶小姐,我没事,你不用害怕。”王冠清文弱的身子挺了挺,和夏臻霖对持,“夏先生,我有权利和叶小姐做朋友,你没有资格干涉,叶小姐不是你的私有物。”

“叶小姐千万不要客气。”王冠清轻轻地摇头,笑着说,“我叔叔听说张伯伯生病住院的事情后一直很担心,嘱咐我一定要过来看看,我个人很非常崇拜张伯伯,听他说话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爸爸,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问题。”叶琨说,“我和王先生做普通朋友比较合适。”

相亲选择在一家优雅的咖啡厅,叶琨一进去便闻到了浓郁的咖啡香味,然后找到了坐在窗口的穿浅蓝色休闲服打咖啡色领带,刺猬头的男人,男人正品着咖啡开着笔记本,双手灵活地敲打在键盘上。

叶琨听到珑珑的哭声,赶紧转身去抱珑珑,苏响龄趁机拿起自己手里的包狠狠地朝叶琨的后脑勺砸去,她忿恨宣泄似地砸了好几下,誓言将这段时间的抑郁和难受狠狠发泄在叶琨身上。

“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叶琨倒吸一口气,狠狠拒绝他。

“你想起了那日车祸的情景,你想起了自己为夏臻霖挡车的事情,你察觉自己依旧深爱夏臻霖。”裴蕴的眼神清澈明亮,竟然有些释然,他笑得很平静,“叶琨,也许你自己意识到了,只是不敢承认,你爱的依旧是夏臻霖,至少他对你而言很重要,重要到你本能地推开他,用生命为他挡车。”

“妈妈你当然不能甘心,叶斌和叶琨那对贱人母女,还有叶琨的那个贱种,他们想方设法地来抢夺我们的世界,抢夺属于我们的一切,如果我们不还击,只有死路一条。”张琳琅的声音依旧细柔,轻轻地笑了出来,手指抹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妈妈,我们不能软弱,不能任她们欺负。”

看着珑珑明亮动人的大眼睛,张琳琅内心深处积压的恨意破土而出,她轻轻笑了一下,低头将巧克力塞到珑珑手里,然后吐出五个恶毒的字:“你是个贱种。”

一双修长的手盖住瓶口,低沉的声音响起:“空腹别喝冰酒。”

夏姝吓得有脸都白了。

夏臻霖立刻转头,目露锋芒,冷笑道:“是我先认识叶琨的,她四年前就是我的人了,裴蕴算什么?”

“我不是你的女人,据我所知,你已经有未婚妻了,如果我是你的女人,那我带着珑珑的三年里你在哪里?”叶琨反问。

“他真的是珑珑的父亲?我这次出车祸是为了他?”叶琨不可置信地问,“爸爸,你别瞒我了!”

而隔日,夏臻霖又大摇大摆地进了叶琨的病房,还捧了两束红玫瑰,走到床头柜,将裴蕴送的白茶花一把拿下扔进竹篓,换上自己的红玫瑰。

“叶琨。”苏响龄叫了她一声。

叶琨惊讶地睁大眼睛,她这几日的确在拼命回忆珑珑的父亲是谁,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问张意和裴蕴,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告诉她,而现在这个叫夏臻霖的男人却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是珑珑的父亲。

李金香立刻打开抽屉,掏出一个文件夹打开,谁知胖胖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的水杯,哗啦一声,水杯倒在桌子上,水溢满了整个文件夹里的纸张,她蹙眉说了句:“该死了。”

“你疯了!你竟然打琳琅?”苏响龄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意,倒吸了一口气。

苏响龄泛红眼眶数落张意:“琳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舍得打她?你疼她都来不及怎么想着打她,叶琨出车祸又不是她害的,你怎么能将气撒在她身上?说到底你就是忘不了叶斌,张意你没有良心!”

“珑珑乖,妈妈很快就会醒来的,珑珑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否则妈妈醒来后看见珑珑瘦了会怪裴叔叔的。”裴蕴温和地对珑珑说,“现在我们去看妈妈,珑珑好好对妈妈说话,妈妈听得见的。”

手术整整进行了四个钟头,夏臻霖像死了一回,每一秒种都漫长无比,他的血液像被一点点吸走,盯着地上铺的瓷砖放楞,几个小护士路过纷纷安慰他不要着急,其中一个小护士拿水给他,他用手接过,然后纸杯从软弱无力的手上滑落,那个小护士看见他的俊脸上竟然有两行热泪。

“裴蕴,你父亲骂你了吗?”叶琨担忧道。

珑珑早就将他当成了亲生爸爸,每次分别的时候都会奶声奶气地说:“裴叔叔,要再来和珑珑一起玩。”

珑珑害羞地嘤嘤了两声,将脑袋埋在裴蕴的胸口。

“对。”叶琨说,“裴蕴是你的朋友,就算为了他你也不该再来纠缠我。”

“裴叔叔很愿意。”裴蕴笑着抚摸他的脑袋,“珑珑那么可爱又聪明,裴叔叔当然愿意了。”

“臻霖。”苏响龄哭着叫他,“琳琅的脸被人划破了,她那么漂亮的脸蛋毁了,以后怎么做人?她刚才醒过一次,喊的是你的名字。”

“二哥,我心里总想着一个女人,她的身影在我脑子里走来走去的,我烦得很。”夏臻霖蹙眉,“你说这是什么感情?一个女人总在你心底搔痒痒,挠得你不得安宁。”

“叶琨不是这样的女人!”夏臻霖打断了她,面色严肃,目光如刀,“我和她的事情很大部分责任在我,你要骂要怪都朝着我,别说她半个字了。”

夏臻霖的脸色已经黑到不行,心里如冬天的冰水一般冷,看着裴蕴和珑珑亲密的互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说话:“裴蕴,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夏臻霖自顾自地推开她,走了进来,悠悠地说:“我看见裴蕴家的车了,他妈找上门来了?”眼睛冷不丁瞟到桌子上的一叠照片,照片上是那日裴蕴和叶琨还有珑珑聚餐的情景,顿时灼烧了他的眼睛。

“臻霖来了啊。”苏响龄放下杂志,笑着指了指楼上,“琳琅在等你呢。”

左小逸低低地笑出来,手指流连在张琳琅的脸蛋上细细摩挲:“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这机会,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一直等着,现在我终于等够了,琳琅,我要结婚了。”

叶琨咬唇,撇过头不去看他。

“滚。”夏臻霖下巴朝张海斌一点,浑身散发着不可近身的戾气,压抑住将面前这个小禽兽揉成稀巴烂的冲动,“别让我再看见你。”

用完餐,张琳琅提出留宿夏臻霖的小别墅,夏臻霖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话带了些情绪,叶琨听得出,她低下头保持沉默。

叶琨摇头:“我问过她,她没告诉我,王阿姨,你知道吗?”

“你放开我!”

“我当然明白,你不是早就和我说过你要找一个和你爸爸一样的男人保护你?”夏臻霖拉过她的手,轻轻亲吻,“我会做到的。”

“我……”

夏臻霖冷笑:“你最好是这样,既然存在了就乖乖地抚养他,别给我造成任何麻烦,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在你肆意作出决定生下他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须承担这一切,还有打消你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最后说一遍,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他的。”

转身的时候发现走廊尽头有个眼熟的小男孩,走近一看,正是昨日那个发生大哭的男孩,自己还真是和他有缘,夏臻霖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想你了。”裴蕴说的直接,眼睛灼灼地看着叶琨,“如果我说你连着三天都跑到我梦里来,你信吗?”

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你的委屈,你的尊严。

一路上叶琨都保持沉默,夏臻霖自顾自开车,张琳琅打开了cd机,轻缓柔和的音乐倾泻而出,像一张软软的网笼罩了整个车内。夏臻霖猛踩油门,加速开车,张琳琅嗔了他一句:“干嘛开得那么快,又不赶时间。”

他浑身湿漉漉,难受得不行,想尽快回到房间洗个澡,再看她,木楞楞地站在另一边,一动不动,眼睛朝下,似乎当他不存在。

裴蕴的眼里闪过一丝挫败,但迅速恢复了情绪:“还有一周呢,你慢慢考虑,别总是急着拒绝我,我会感到难过的。”